法皇崩御,遗柩须得先送去紫野葬地焚化,随后方是七七四十九日的诵经法会。自此,国丧拢共时长一年之久。
这日,皇室宗亲与公卿朝臣们皆按与法皇的亲疏程度换上颜色深浅不一的孝服,齐聚京畿一同为大行皇帝送葬。
祐子身着浅墨色孝服,乘车随同队伍一同出京。
路上,她偶尔掀开车帘一角,只见朱雀大路沿途两旁,皆张挂缟素。
京都的人们,不论心中所想为何,此刻皆需为这位天下名义上的主人,摆出恰到好处的哀容。
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法皇,她是相当陌生的,只知他被兼通逼退位之后,一直在京都一处别院修行。
可谁又知,兼通这般天衣无缝的谋算,终究棋差一招,为照姬和行晏做了嫁衣。
“法皇甫一逊位,身子就不大好了。”祐子侧首,对坐在身侧的望贞喟然叹道。
望贞拽住她丧服的袖口,声音低得只够她听见:“法皇迁出大内清修之后,右大臣便遣了不少武士守在邸外。朝臣们若想前去探望,也需得先经过他的允准。”
祐子闻言,瞬间睁大了双眼:“难道是右大臣……”
话音未落,望贞已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住她的唇瓣,轻声道:“谁又说得清楚呢。许是因他被臣子捏在手里做筹码,碍着陛下的眼了。总之,这不重要。”
望贞顿了顿,平静接道,“在这座京都,势盛时享尽尊容富贵,一旦失势,不过俎上鱼肉,人人避之不及,谁又会肯为他的探根问底呢。”
望贞说这话时,神情漠然,眉眼如覆冰雪。
这话听得祐子一时沉默。她心下明白,若不是望贞的生父早逝,法皇一系并无承统之望。或许,正因此事中的微妙疑点,望贞与他之间关系相当冷淡。
可即便如此,她也难免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紫野的葬地内,前来送葬的名公钜卿们齐聚一处。
众人皆垂首致礼,许多人悲恸难以自已,泪湿衣袖。
不久,先帝的遗体焚化成一片烟云,升腾入空。如同萩上之露般,缓缓消散了。
祐子与内眷站在一处,也学了旁人的模样,抬起衣袖掩面拭泪。
众高僧齐齐诵读《法华经》,在一片渺渺佛音中,她悄然抬眸,望向上首最正中的位置,只见照姬端然而立,一袭素淡墨服,熊熊火光映照着她如往常一般秾丽的面容,神情却难辨悲喜。
丧仪过后,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去,有人黯黯离场,也有相熟之人结伴寒暄,或聚在一处即兴唱和几首悼亡之歌。
祐子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忽觉好似有一人未至。她微微蹙眉,侧过身询问阿满:“梅壶殿下去哪了?”
阿满四下张望一番,压低声音在她耳旁道:“殿下前几日目见幻象,身子不爽,便乞假归家休养了。”
祐子微微颔首,心下却有隐隐的不安升起。那兄弟二人选择在梅壶动手,确是妙计。可时雅身在局中,真的全无一点心思吗……
身侧并无什么相熟之人,祐子心乱如麻,随意应酬了几句,便觉倦乏,携阿满寻了一处偏僻厢房稍作歇息。
这室内陈设简素,并无女眷所用的屏风帐幔等物,阿满见状起身道:“姬君稍等,我去隔间寻架屏风来。”
祐子便膝行挪至室内靠里些的位置,拉上隔扇以做隔断。
未几,隔扇外头传来有脚步声,她微微倾身,正想拉开纸门迎阿满进来,却忽地止了动作。
这脚步声略显杂乱,有……两个人。
祐子此时进退两难,外头那二人不明身份,在这般场合现身于外男面前,未免有些失礼。
还未等她想出金蝉脱壳之策,只闻威严的女子声音,带着几分经岁月磨砺后的冷厉:“你身为藤原氏的血脉,不仅守不住正嫡之位,竟还要与一个阴阳师的儿子平起平坐!可真是让老身大开眼界啊!”
接着,一位青年男子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地答道:“母后息怒。都是儿臣无能,拢不住陛下的心。”
祐子屏息凝神听着,捏紧了手中扇子,冷汗濡湿了桧木扇柄,这女子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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