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茗记忆中,六天宫里那些时日,隗晎虽然容貌秀丽亮眼,给人一种轻浮之感,但是神态举止,言行处事,却未有过忘形。
刚才那一瞬,隗晎很是不一样,话语中,似小孩执拗,又似大人般沉闷。
第五茗心知那一推,着实有些伤人,手上紧拽,借力,站回船中,小心翼翼地,与隗晎保持距离,嬉笑调侃道:“怎么了?我做鬼了呀。你应该清楚,得了魂命,鬼身是会飘的。我刚刚…不小心飘了。”
有魂命,鬼身是会轻,会飘。
可是,她的一身仙血,如此重,怎么飘的起来。
不过都是她“哄”他的借口…
隗晎不语。
他知,第五茗知他问题中的意思,他知,她想躲避的原因,他向来最顾忌她的感受,此时也一样,情绪早收敛了,行动上更是如她愿,不再继续提及这一事。
见第五茗准备绕过他,去寻在货箱旁跺脚郁闷的晴日,他急忙拦停道:“上君,等一下。”
第五茗眼神一凝,肃然道:“怎么?今时敢拦我去路了?”
隗晎轻摇脑袋,道:“不是。”
他举起手中的东西,道:“乾坤袋。”
第五茗面上尴尬,心道:也是,怎么论,这一袋子的东西,虽然麻烦,却都是她的。
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突然,船身再度摇晃,动静比起龙卷风那一阵,要小上不少。第五茗脚下依旧“柔弱”不稳,她踉跄了两步,往前跌走,没能避开隗晎,径直扑向了对方伸来阻拦的手臂。
这时,川大爷的一番叮嘱,悠悠响起,道:“坐稳了,又开始起风了。”
真是的!早不起,晚不起,偏偏在有人想走动的时候,又开始吹刮。
船中,不止第五茗脚步晃悠,后方,晴日朝两人走了两步,因风势不小,无奈折回货箱旁,双手抓住固定货箱的粗绳,大声喊道:“公子,你过来坐吧,站在船边危险,当心跌下去。”
小女儿心思作祟,让她只招呼了隗晎,没有关照第五茗。
晴日的情绪,第五茗听得明白,看得也明白,知道得更明白。霎时,脸颊涨红,她一边起身,一边对隗晎道:“谢谢。”
她准备后退,拉开点距离,以便晴日心安。谁知,由她这一退,使她察觉到腰上的一股小劲儿道。
低头一看,隗晎的双手,正在替她解绑腰间那个破得不能再破的乾坤袋。
绳松,隗晎手上一蜷,破烂乾坤袋化为齑粉,随风飞扬。他另一手,将爻壬拿了过来,绳绦在原先乾坤袋的位置,凌空一系,挂在了第五茗腰间。
绳紧囊跳,爻壬很是兴奋。
它在第五茗的裙褶中穿梭,被隗晎轻轻拍了一掌,才乖乖垂了出来。
哆哆嗦嗦,波澜起伏,囊面动作颇多,连带面上的青线绣纹,也在不经意间改变形态。
第五茗目中一惊。
隗晎指尖在爻壬囊面上轻点,爻壬立即安静沉稳,恢复常态。
隗晎主动退了半步,道:“它叫爻壬。”
第五茗垂头,脑中仍在回闪隗晎系绑爻仁时,他手中捏下的那个小诀,嗫嚅道:“你怎么如此喜欢在我腰间挂东西?”
“腰”一字,隗晎听在耳里,格外敏感,僵硬地提议道:“下次换其他地方?”
第五茗低声震喊道:“还有下次!!我有这么好欺负吗?!”
隗晎道:“不好欺负。”
紧接着,他模样有两分失落,道:“只是想把好东西都给上君。”
第五茗一噎,良久,由脑中不停转动的小诀,联想到其他什么似的,手抬通印,故意道:“它,我解不开…”
隗晎道:“上君解开做甚,它挂在腰间有些好处的,辟邪。”
“…”
我就是鬼,避什么邪啊!
别人能有我邪门?!!
第五茗抬起另一侧的爻壬,爻壬激灵一瞬,第五茗挑眉看去,喃喃道:“它,我能解下来吗?”
隗晎道:“不能。”
果然如此,第五茗无奈叹息道:“呵…不能啊。真好,不能…真干脆…”
倒是会挂,太会挂了…
两样东西皆有你气息,究竟是它们没了自由,还是我在坐牢!!
没人性…
不知从哪里学到的小把戏。
这法咒…第五茗以前经常用在兽魂身上,她担心“小可爱”走丢,会给它们绑一个寻气息的无聊宝贝,没想到,现下,竟被隗晎用在了她这里。
法咒不难,非是必须使用法力才能解开。
所以,第五茗想靠自身摆脱这道术法,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只是这道咒语,接触过的人都清楚,某些地方,会让人有点难以启齿。它是依托在承术人的身外物,穿衣而术成,脱衣光身,而术消,根本不需要耗费法力,便能化解。
第五茗要脸,目前暂没有勇气,为了躲一人,而裸奔于世。
“呵…”感情是被赖上了。
现下,本事不及对方,她只敢叹出第一个字,余下的话,全咽进了喉间。
两声“呵”太过刺耳,却说明第五茗接受了这个结果。
隗晎顿觉心安。
因为,第五茗若是强硬要求隗晎替她解下两件东西的禁制,隗晎是不会违背她的意愿,会去照做的。
两相对望的人,神情迥然不同。隗晎欣喜,指了指第五茗其中一只一手上的东西,道:“它的名字,上君可记住了?”
难怪,爻仁的反应像一个小孩,竟是有名字、生灵识的法器。
一般来说,仙界法器不是特别厉害的,或是能产生自主意识的宝贝,就不会特地赋予它们名字。比如,像玉瓶、城隍茶壶等,便是寻常的法宝,够用,却没有大用,炼制简单,因此,只会得到一个笼统的称呼。
但是像通阳太明之印这类法器,因神力无穷,生有意识,能得主人口令,便直接行动,且在世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以,自它诞生之日起,淬炼它的主人,会专程为其赐予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第五茗心下了然,道:“它有灵识?”
隗晎道:“嗯,爻仁有灵识,上君用起来会方便一些。”
第五茗心底一震,道:“你炼化的?”
隗晎道:“嗯,上君放心,它只会认你为主。”
第五茗心中大骇,道:“用什么炼的?这前后没有几日,寻常有精气的东西,哪能这么快,至少得养千万年,更何况,为他人炼制,这恐怕是难上加难吧?”
这种好东西,光靠法力是炼不出来的。
第五茗以前懒惰,因为不需要上阵对敌,长居地下,遇见的都是些能力极弱的小鬼。加之,好多事,一指轻点,或是一个响指,散出法力,事情便差不多能够被她解决,故此,她到沦为渡劫魂身,也没能炼制出一宝一器。
隗晎答道:“与上君自鬼门关分别,我便开炉炼制了。或是因为所取耗材有灵气,熔炼之时,不需要多少精力,就能水到渠成,出炉即成。”
第五茗狐疑道:“几时淬练灵识有这般简单了?你可真当我太久没做仙,不知修行事?隗七,我记得我教过你们,要说实话的…”
隗晎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上君问话,我从不撒谎。这当中不过是额外加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其中一样,它自带灵识。”
炼“宝”竟有捷径?
第五茗追问道:“加了什么好东西?居然有这样大的效用…”
隗晎踟蹰道:“普通宝物,寻常引子,只是上君听了,恐怕会觉得“恶心”。”
他话刚说完,爻仁在第五茗腰间颤抖,第五茗轻轻拍了拍,安抚了一番,笑道:“无碍无碍,你只管说来听听。”
隗晎支支吾吾,张嘴道:“我用…用…”
第一次见隗晎如此纠结为难,第五茗眉头一蹙,正准备让他不用说了。恰巧,先她一步,船身随风微晃,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隗晎紧张上前半步,他未拉上第五茗的手,竟和第五茗“亲密接触”了。他的高马尾,随风吹散扬起,唯剩发带在他身后张牙舞爪,让青墨如瀑布,从一侧,飞舞到了第五茗眼前,鼻头,面上,嘴里…
一丝缝隙没留,第五茗虽然没有和他再一次“肌肤相亲”,她却是被他的头发“包围”了。
“头发?”第五茗双手慌乱抓下,道:“头发…噗噗…头发。”
隗晎一怔,道:“嗯,头发。”
他上手,替第五茗整理,收回自己的发丝,手中一道响指,让风稳了几分。
风是稳了,人好像乱了,他面色焦愁,欲吐辄止。
第五茗更不知如何开口…
兵荒马乱后,一时之间,两厢静默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均闪闪躲躲,一个比一个更窘迫。
与此同时,船头,川大爷再遇风群,不敢懈怠,仔细摆桨,无暇顾及这边几人。货箱旁,晴日悉悉索索,正在弄一捆绳索,她不得空去帮忙解脱两人的尴尬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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