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寂静。
周玉的眼神刀子一般朝她刮了过来,芽芽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嘴唇似乎是动了动,又似乎压根没动。
“我……”
她的声音和蚊子一样小。
“我只是,想要,想要有一个人,可以陪陪我……”
“你,你忙着学业,没时间,我一个人,这五年,照顾自己,我很孤单,有时候,也会害怕,晚上,很黑……”
芽芽从没觉得自己有哪一刻再像今日这般窘迫了。
“所以你就编造了一个谎言?欺骗我,也欺骗庄子上的所有人?”
周玉依旧不依不饶。
“我没有!”
芽芽蹙起眉毛,几乎是立刻反驳他。
“我…我只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不还是欺骗?”
周玉冷哼一声,别开了目光。
“你最好把事情原委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今天你出了这扇门,我们就此断绝来往吧!”
这下算是栽了。
最后,芽芽当然是没办法,把事情前前后后都交代了,只不过到底是留了个心眼,没说在男人身上找到玉佩的事。
“所以,是你捕兽夹夹伤了他,怕他跟你追究,恰巧人失忆了,你就干脆骗了他,还编了那么一大个谎言蒙我们所有人?!”
周玉把这一桩事完完整整的听完,顿时感觉气血涌上心头,几乎要两眼一抹黑晕倒过去了。
他怎么不知道芽芽看着这么老实,做起事来这么大胆呢?!
“那你捕兽夹呢?”
“藏起来了……”
呼,还好,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要不然,还得陪她去找那个“作案凶器”……
不过这也不是重点吧?!捡到人不是应该第一时间上报官府的吗?!
周玉深吸了一口气,抬眼一看,芽芽垂着脑袋,还在玩她辫子上的红绳,看着有点像她上次送给齐霁的那一条。
“你,等下立刻马上就带着齐霁,我们,我们一起上官府报案去。”
一听他这么说,芽芽顿时辫子也不玩了,攥着周玉的书包后退了好几步。
“俺不!”
“芽芽,你这样是犯法的知不知道?!而且那个齐霁来路不明,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什么坏人?!万一他哪天恢复记忆了要杀你灭口怎么办?!”
“恁可别唬俺!齐霁他那样漂亮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坏人?!最多,最多也就是流民!”
芽芽固执的甩头,反驳的话更是一套接着一套。
“俺知道,杭州那块在闹水灾,朝廷也是鼓励咱救助流民的!俺某犯法!”
总而言之,她不可能把齐霁送走。
她又不是傻的,不过是赌一赌,赢了就可以得到一个帅气听话的相公,输了,输了就输了,她芽芽又不是输不起!白捡的便宜谁不要!更何况,齐霁在她心里贵着呢!
“俺管不了那么多!总之,恁要是敢报官!俺,俺以后就再也不理恁咧!”
威胁而已,谁不会啊!
芽芽下巴朝天,一副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横样,周玉看着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发小是倔驴怎么办?
“行!那我不管你行了吧!以后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亏他还费这么一大翻周折好言相劝,何必呢!人家根本就不领情呢!
“你走吧!”
周玉说完便站起身,背对着芽芽脊背绷得笔直,芽芽看着他的背影,最后一点争辩的力气也没了,只觉得眼眶热辣辣的,一股又酸又涩的气直冲鼻腔。
“恁最好别后悔!”
她把周玉的包往地上一砸,随即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门。
周娘本来还正坐在灶房门口择菜,见她出来,刚要喊她留下来吃午饭,可芽芽脚下生风似的,跑的飞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
周娘嘀咕了一声,抬头望向周玉仍然紧闭着的房门,心里怪异得紧,但到底也没发作,只继续择自己的菜了。
芽芽一路跑出去数十米远,一路上碰到有人和她打招呼都没理,一直跑到一个没人的拐角,她才堪堪停下了脚步。
女孩一只手扶住墙,小幅度的喘着气,正午的阳光打在她身上,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胸腔里那股憋闷的气无处可撒,憋的她胸口生疼。
凭什么呀,周玉凭什么这么说她?她不过是想有个人陪着,怎么就成了天大的错?
一个二个的,说的倒好听,但他一个迟早要离开这里的大少爷,又怎么会理解她的想法?
她也不想自怨自艾,可事实就是这样,像她这样的姑娘,家里连一亩薄田都没有,日后若是想相看个好人家基本是不可能,她不为自己的将来打算,又有谁会在乎?
既然上天愿意给她这次机会,哪怕齐霁就是个难扭的毒瓜,她都要先扭下来尝尝咸淡。
她还就不信了!她运气真有那么差?!
芽芽一路踢着小石子,闷头往家走,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周玉铁青的脸,一会儿是王婶子那日尴尬的神情,最后都化成了齐霁那双清澈又带着点迷茫的眼睛。
心里那些被周玉指责的慌乱和心虚,像水草一样缠了上来,越缠越紧。
好吧。
她也知道自己也许是……做错了。
但事已至此,她没办法回头。
她害怕看到齐霁对她露出失望的神色,更害怕齐霁离开她,她已经做不到坦然地放齐霁走了。
她不想一个人。
推开自家院门时,日头已经偏西,暮色四合,灶房里悠悠飘出菜香,齐霁正挽着袖子,略带笨拙的用锅铲翻着锅里滋滋冒油的青菜。
听见动静,他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蔫头耷脑的芽芽。
“回来了?”
他温声问,随即便察觉到芽芽情绪有些不对,那双眸子里没有了平日的灵动,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影。
少年擦了擦沾了锅灰的脸,放下手里的锅铲,慢吞吞的走到芽芽面前。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遇到什么事了?”
他微微俯下身,关切的问。
芽芽抬眼对上他那带着担忧的目光,心里的那点委屈和憋闷瞬间找到了出口,鼻头一酸,差点真的哭出来,但到最后关头还是忍住了。
她瘪了瘪嘴,语气带着点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没事,就,就是和周玉吵了一架……”
“吵架?”
齐霁顿时有些意外,他和周玉也相处了这么些天,看得出周玉虽然嘴毒了些,但心总归不坏,平日里也是极为关照芽芽的,怎么去送个鱼还能吵起来?
“为了什么事吵得这样凶?”
他下意识抬手,用指腹轻轻蹭掉她眼角那一点湿润,芽芽被他这温柔的动作弄得心尖一颤,又想起方才周玉说的话,霎时有些心虚。
她慌忙垂下眼睫,避开了齐霁的视线,含糊的嘟囔:“还能有啥……就,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嫌俺这,嫌俺那的……俺气不过,就争了几句……”
芽芽越说越小声,手指下意识的绞着衣角,更是不敢去看齐霁的眼睛了。
齐霁看着她的小动作,渐渐的便明白过来,事情估计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她在避重就轻。
但齐霁也没急着追问,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坐下。
“我想,小玉哥他也是关心你。”
齐霁的声音不高,平和温润,有如三月春水潺潺流过。
“朋友之间,有时急了,话说的重些也是有的,等过两天他气消了,也许就好了……”
“可是,可是他说再也不会管俺的事咧……”
芽芽还是有点忿忿,但语气已经软了不少。
齐霁抬眼,对她笑了笑:“傻,真关心你的人,哪能说不管就不管?兴许是气话呢?再说了……”
他突然一顿,脸上燎起一层薄红。
“你还有我呢,虽然我记不得从前,但现在,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有了心事,有不高兴,都可以和我讲的呀。”
“家人……吗?”
她好久好久,都没有听过这个词了。
就是爷爷在世时,都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这就是,家人?
堵在胸口的那团闷气,不知不觉就散了。
是啊,齐霁这么好,这么信任她,依赖她,她当初的决定……或许真的没错?
然而,这短暂的安心,在想起周玉对她说的那些话时又一次蒙上了阴影,压的她心头一窒。
她看着齐霁温柔的眉眼,那双水盈盈的桃花眸里仿佛盛满了这世间美好的一切,她真的,能够占据一席之地吗?
芽芽的心跳莫名又快了起来,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慌。
她犹豫着,嘴唇张开又合上,手指都快把衣角绞破了,才像是终于鼓起勇气似的,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试探的语气,开口叫他:“齐霁……”
“嗯?”
齐霁眨了眨眼,仍是耐心的等待着她。
芽芽咽了口唾沫,喉咙有些发紧,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俺,问恁个事儿啊。”
“你说。”
“就是……就是……”
芽芽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眼神又飘忽起来。
“假如,俺是说假如啊……假如有一天,恁一觉醒来,发现……发现现在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俺是说,假如恁发现俺其实一直在骗恁,那,那恁……恁到时候,会咋办啊?”
问完这句话,芽芽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紧张的盯着齐霁的脸,不愿放过他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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