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爻是屁股先着地,他体型偏瘦,肉少,痛觉都集中在屁股蛋子上,他疼得龇牙咧嘴,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压了个人。
江烛凛右手撑在粗糙的地面,掌心被砂砾摩擦出数道血痕,但他却和池爻相反,全然没感觉到痛,浑身的神经都集中在自己的唇和眼前的人上。
即便只是意外,即便有一瞬,他还是很确定……自己碰到了池爻的唇角。
在池爻反应过来之前,江烛凛迅速地撤开距离,起身时还特意避开了那碍事的喜服。
他本来是想保持距离,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定性为意外然后一笔带过。
结果池爻先拽住了他喜服的衣摆,费劲地咬牙忍疼:“江烛凛你还有点良心吗?你把我撞了自己弹起来就想跑?拉我一把行不,我又不讹你……”
谴责之严厉,仿佛完全没把刚刚那一瞬间的亲吻当回事。
江烛凛不知道自己用什么表情回应的池爻,直到手掌那阵刺痛传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伸出了受伤的手。
池爻起身的时候显然也发现了,他一手揉着自己负伤的屁股,一手托着江烛凛擦伤的手:“我靠,你伤得也挺严重啊。”
他屁股好歹有衣服垫着,不会有外伤,江烛凛手心里上次的伤都还没好,现在又见了血……想到这里,池爻悻悻地把手放下。
江总两次受伤都因为他,他还是别嚷嚷了,否则要赔医药费怎么办?
好在天上的眼珠子没给他俩尴尬下去的机会,刚刚还寂静的死地一下阴风四起,鬼啸由远及近。
池爻仰起头,才发现天空那个巨大的眼珠子正愤怒至极地瞪着他们。
我草,怎么发那么大火,跟谁给它戴绿帽子似的。
刚刚被鬼媒人屏退的群鬼重新出现,并且阴气成倍翻涨,凶煞程度远超与池爻刚进门时。
“它要发作了,快跑!”池爻立即回头,带着江烛凛一起往宅邸的方向跑去。
鬼媒人的躯体还是金童在操纵,祂很懂事地用□□殿后,拦在厚实的门前。
池爻刚开口夸了一句做得好,回头就看到江烛凛凝重的神色,立即解释:“这鬼暂时算半个自己人,别怕。”
然后“别怕”两个字刚落地,断头鬼的头发就从门缝里伸了进来,黑发跟钢索一般硬,瞬间将鬼媒人撑着门的双手绞成肉碎。
池爻“噫”了一声,兔子似地蹿上二楼。
江烛凛在他身后,跟着他躲藏时还能看到池爻护着屁股的手。
有这么疼么?
他抿了下唇,在池爻带他藏到一处房间时,忍不住开口:“刚刚的事情很抱歉。”
池爻的注意力紧绷着,闻言头也没回,安慰道:“哎呀无所谓了,我经常这样。”
修道之人,摔伤擦伤多常见。
而江烛凛的脸色却沉了一度:“你经常……这样?”
和别人乱七八糟地摔地上然后接个吻?
池爻听出了江烛凛的语气变化,以为这人是想起手伤想算旧账了,有些心虚地回头:“就,这很正常吧,毕竟是意外……”
说到一半,他才发现江烛凛的唇上居然也有一个破口,甚至还泛着鲜润的血色。
“你嘴被鬼啃了?”池爻惊讶地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仔细观察,“什么时候?刚刚吗?”
江烛凛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近,浅色的瞳内晃过一瞬无措,然后又瞬间落回阴沉:“什么鬼啃?”
“不是吗?”池爻抬手往自己的唇上点了一下,本来是想指个大致位置,结果食指擦过唇角时,才发现自己的嘴也有点肿。
“我草!我的嘴也被鬼啃了?”他瞪大了眼睛,怒火滔天地看向楼下,“老子的初吻!天杀的鬼东西我要和你们拼了!”
江烛凛看着跟前一惊一乍的人,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惘然相当可笑。
动摇失神无措都是江烛凛一个人的,而池爻压根没注意到除了自己屁股以外的任何事情。
池爻刚义愤填膺了一秒,然后就听到哒哒哒跑上来的脚步声。
然后就看到被削得支离破碎的鬼媒人跑了上来。
池爻看着鬼媒人的样子啧啧摇头:“刚刚还是人型高达呢,现在就成提线木偶了。”
历经一番苦战,长舌鬼洞穿了鬼媒人的肚子,残尸敲折它的脚指头,断头鬼用发丝将它四肢和脑袋都被利落地砍断,唯有一点皮肉白骨连着……这群手下下手一个比一个狠,主打一个公报私仇,有怨报怨。
鬼媒人摇摇欲坠的脑袋生无可恋:“道长,算我之前不识好歹,求你把我超度了吧。”
它实在是不想再当鬼肉盾牌了。
群鬼凄厉的叫声逐渐逼近,池爻无暇去在意它的诉求,想继续带着江烛凛往楼上跑,却发现三楼的空间竟然发生了变化,本来宽阔的楼梯已经被封死,甚至连四周的墙壁也逐渐被黑暗侵蚀。
鬼域是由鬼怪掌控的,那挂在天上的独眼显然是懒得和他们玩躲猫猫,想收缩空间将他们直接弄死。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独眼的本体,将它摧毁,解除鬼域……可它高悬在天,仅凭池爻、江烛凛两个人根本触之不及。
眼下,他们两个人死路一条。
池爻的脸色凝重下来。
江烛凛看着他肃然的神色,长睫垂拢:“现在知道危险,后悔了吗?”
他以前不是没找过有能力的风水师,但那些人在见过江烛凛胸口的诅咒之后,无一不是惊慌失色,仓皇拒绝。
不是给的钱不够,而是风水师能力有限,根本就解不开这个诅咒。
甚至一年前,连那位玄届大能翟老师父都只能宽慰:“江先生,你本身的命格就十分凶险,虽是极富极贵,但注定招惹鬼怪邪祟,难以平安长寿……往好处想,你现在身上这个诅咒,虽然招惹了一个无法解决的大阴邪,但它同样也是你的庇护,至少诅咒在时,其他鬼怪不敢再来骚扰你。”
因为得到了太多的无望,所以在见池爻的第一面时,江烛凛就没动过一丝希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牵连无辜的人。
偏偏池爻这人乖张不惜命,再三拒绝也直愣愣地栽了进来。
“不用躲了,我出去见它。”江烛凛转身,看向楼下,“池爻,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本事,但那个怪物对我动手的时候,如果你找到能出去的方法,不要犹豫,也不用再考虑我。”
既然因起源于他,那他来承担这个果。
池爻怔了一下,随后就看到那抹颀长的身影坦荡无畏地下了楼。
楼下张牙舞爪的鬼怪看到新娘主动下楼,纷纷讥笑,一边品尝着黑暗里的无望,一边让出一条路。
天上的独眼显然也察觉到里面的人放弃抵抗了,傲慢地等待着它的新娘回来。
但就在江烛凛走出宅门的前一秒,池爻却先一步从二楼翻身落地。
他先一步拦在了江烛凛跟前,拍了拍沾灰的喜服:“唉,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急,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任么?”
江烛凛皱眉:“池爻,你想死吗?”
“不想,”池爻朝他抬手,指着掌心,“我生命线可长了,命好着呢。”
江烛凛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不再听他吊儿郎当的话:“那你现在做什么?送死?”
池爻冲他笑了一下:“没,就是想到这单结束能收多少钱,有点兴奋。”
江烛凛还想说什么,这人却一下转身,回到理池边。
独眼居高临下地看着黑暗里的那一抹鲜活的红,终于开口:“怎么,商量好决定谁先死了?”
“对啊。”池爻裙摆一扬,从里面掏出了一把匕首,“我来送你上路了。”
独眼看着它那把毫无威胁性的匕首冷笑:“怎么不掏天师花钱,北斗七星不保佑你了?”
“你还挺记仇。”池爻嗤笑一声,匕首划破掌心,鲜血瞬间涌出。
江烛凛心头巨颤,错愕地看着跟前的人,瞬间明白他想做什么。
独眼没想到他是来表演自残的,刚想嘲弄,却发现池爻的手摁在地上。
他口子开得很深,鲜血流在地上,聚成了一小滩血水。
而当那摊血阔到足够的面积时,赫然倒映出了天上的“圆月”。
独眼就这么被这泊血捕捉到。
愤怒的血丝瞬间攀附上眼球,它扫了一圈,群鬼正要扑上前时,池爻又从喜服下翻出了一根棺材钉。
然后,他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握着钉子猛地刺进血泊的眼球里。
棺材钉又称镇魂钉,除去固定棺木,还有镇魂安灵的功效,对鬼怪么……那就是非常直接的物理伤害。
独眼顿时发出了凄厉的哀嚎,像是被直穿最脆弱的地方,飞扑而来的群鬼刹那间变成灰飞,就连鬼媒人都一同消亡,皱巴巴的金童就这么掉在地上。
这是鬼怪本体受创,鬼域崩塌瓦解的征兆!
“江烛凛!”池爻回过头,大声喊住了身后人的名字。
江烛凛迅速了然,过来帮他摁住了那枚棺材钉。
血泊里的倒映挣扎不断,仿佛是想就地蒸发所有水迹,以逃窜脱身。
“我还要做什么?”江烛凛用力地抓住棺材钉,急声问。
池爻看了江烛凛一眼,欣慰他的深明大义,然后下一秒就果断掀开了他的喜服,双手摸上了他的腿。
仔仔细细,上下摸索。
饶是已经习惯他行事风格的江烛凛,也在这一瞬间出现了空白。
池爻翻自己喜服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怎么现在还翻起他的喜服来了?!
但池爻却没回话,只是在一顿翻找之后,猛地拽了一个东西下来。
江烛凛回神,就看到他手心里是那枚……纸叠狮子头。
他都还记得那天晚上这小狮子熄火的样子,也正是因为这小狮子毫无威胁性,所以独眼邪祟才认为池爻虽然没什么能耐但小动作很多,决定让他提前过门。
而现在,池爻冲着狮子头大喊:“小狮灵,该你出场了!”
那天晚上蔫了吧唧的小狮灵此刻声如洪钟:“我才不要!”
“为什么,我们不是谈好了吗?”池爻满脸问号,显然是没明白这小家伙为什么突然变卦。
结果小狮灵哼了一声,火气比他还大:“来之前你也没告诉我这家伙那么脏!它是个守野坟成精的!本体还是稀泥和的!你让我收它!跟让我玩屎有什么区别!”
“传出去我还要不要面子啦!!!”
池爻:“……”
江烛凛:“……”
被逮住的独眼:“……”
池爻:真恨自己在招祂的时候没签劳动合同。
但现在另外找灵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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