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勒布博士也端着盘子到这一桌坐下,桌上四个人国籍不同,语言不同,便统一使用英文交流。
即使是英文,各自带着各自口音,左佑佑听得头大如斗。
好在早餐很快结束,一行人前往会场开会。
左佑佑坐在下面,仔细研究从姜世钦手里拿到的四封文书。
这四封文书中,有两封是1894年、1902年广帮商人发往仁川分号的书信;有两封是1903年仁川分号发给国内广帮的书信。
1894年,仁川的两种商品因为山东帮而有时涨跌:丝绸与金砂。
对于左佑佑来说,这封信的价值并不大。因为在之前的史料中,左佑佑已经弄清楚华侨商人在朝鲜的业务主线,正是1894年这封信中提到的丝绸和金砂。
华侨商人从国内采购丝绸,运到朝鲜售卖,用卖丝绸所得的钱在朝鲜购买金砂,运回国内售卖。就这样,货轮往返于中国与朝鲜之间,才能保证利润。
左佑佑开始看1902年的信。
金砂自接电后本欲照市而作但山东人由160吊抢至165吊要打至37匁方能承本照来电36.2匁亦不合寸故不敢强作近两日山东人暂止手沪价则跌7.8吊未知
句读后如下:
金砂自接电后,本欲照市而作,但山东人由160吊抢至165吊,要打至37匁方能承本,照来电36.2匁亦不合寸,故不敢强作。近两日,山东人暂止手,沪价则跌7.8吊未知。
这封信说得是,山东帮在朝鲜反常地大量收购金砂倾销往上海,导致上海的金砂饱和,价格开始跌,甚至要跌7,8吊之多。
“上海?”左佑佑又看出了问题,“山东帮为什么要打压上海的金砂价格?”
上海是万泰和号的大本营!
1902年,山东帮与柏氏家族联手,在彩票领域共同逼退湖北帮。山东帮此时却在上海的金砂价上做手脚?
左佑佑后背发凉。
这是一场山东帮针对万泰和号有预谋的围剿!
等到了1903年,仁川分号的书信说:
详付各货去汉因连日山东人货多夺装于本号人力不及所以未能装上
结合当时山东帮在朝鲜的主要商品——丝绸,这封信
的意思是,把丝绸从仁川港发往汉城时,山东帮抢夺仁川港到汉城的商路,大量倾销丝绸,仁川分号人手不足,没能把自己的丝绸发出去。
又过了一些时日,1903年的第二封去信只有匆忙的寥寥数语:
东帮匹头多来料难得回好也抛抛抛
根据当时的情形推断,这封信是在发出警告:山东帮的丝绸已经在汉城大量上市,仁川分号预感到丝绸销路将受到影响,决定迅速廉价抛售底货。
只可惜1903年的两封文书根本未曾离开仁川,而是被山东帮拦截下来。这意味着,书信寄出的时候,仁川港到汉城的物流网络已经彻底被山东帮把持。
这说明一个可怕的真相:
对于山东帮在仁川港的布置,其他地方竟然一点都不知情。
国内的广帮商人不知道。
上海的万泰号不知道。
汉城的万泰和号,柏杰生,自然也一无所知。甚至,他与山东帮还是盟友的关系。
这封信夹在山东帮的文书档案中,百年后终于山东帮的史料中被人摘出,放回广帮的史料,辗转到首尔大学图书馆古文献资料室,又被海川君找出,与左佑佑见面。
120年以后,左佑佑看到这封信,情不自禁地说出了两个字:
“快跑!”
可惜,这两个字永远都不能透过120年的时光,传到朝鲜汉城,雄心勃勃的柏杰生手中。
左佑佑终于知道1903的万泰和号发生了什么。
“1903年,柏杰生32岁,正是踌躇满志的时刻。他与山东帮联手打败湖北帮,瓜分湖北彩票市场。谁料商场尔虞我诈,山东帮在汉城与万泰和号联手,在仁川却进行了一系列暗地里的动作,抢夺仁川港到汉城的商路,抢占丝绸市场,直接导致柏杰生的丝绸无法售出,积压在手。雪上加霜的是,山东帮在1902年砸下上海的金砂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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