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珩眼睫垂着，目光落在屏幕上，许久没有错开。
直到亮光因为没有操作而熄灭。
“哥哥。”
厨房里，温漾的声音传出，带着一点极其自然的求助意味，“昨天买的鲜奶放哪里了？我找不到。”
“在第三层。”许珩直起身，朝厨房走去，一眼看见妹妹正站在打开的冰箱前，往里看，却不知道鲜奶就在她身边。
他莫名笑了一下，把侧门上近在眼前的鲜奶取出，“在看哪里？”
温漾看过来，才发现居然就在手边。
“……”
她摸了摸鼻子。
“过来，哥哥给你倒。”
许珩抬起手要绕过她关冰箱门。
温漾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不知想到什么，忽然也伸出手，环过哥哥的腰身，很自然又很紧密地抱住了他。
连呼吸间都是哥哥身上清冽的冷香。
似乎是馨甜的，她埋进去嗅了一下。
许珩抬起的手顿在半空，垂下眼。
——对方只是很喜欢你。
“阿漾。”
他很忽然地喊了一声。
顿了一下，他唤道：“温漾。”
很陌生的叫法。
温漾有些疑惑地抬起眼，刚要问什么。
却隐隐感觉到有些奇怪。
哥哥的眸色似乎比平常要深许多，有许多难以分辨的情绪。
“为什么抱我？”
他低声问。
很平淡的语气，不像生气，因为从始至终都没有推开她。
温漾没有察觉已经变换的自称，有些不明所以，“哥哥不要抱吗？”
从她方才的视角来看，哥哥朝她伸手，那是一个很自然的拥抱姿势。
许珩垂眸看着她。
几秒。
他悬在半空的手落了下来，贴在她的肩颈处，语调很慢地询问：“那为什么想咬我？”
带着很细微的循循善诱。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
两人的距离太近。
温漾下意识地仰起脸看她，不知道这样让彼此的距离更近了。
那已经远远超过所谓哥哥与妹妹之间应该有的距离。
她毫无所觉，似乎在思索，很困扰的表情，“我也不知道……”
“那对别人有过吗？”
许珩问。
“好像没有。”
温漾回忆着，最后确认道：“只有哥哥。”
侧脸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贴着，被慢慢抬起。
“那我也能咬吗？”
许珩温和的嗓音里带了一点低哄的意味。
温漾有些疑惑地抬眼，撞进了哥哥深谙的眼眸。
总是温柔的眼底，此刻多了几分隐秘的试探与渴盼。
十分陌生。
她微微一愣。
意识尚且懵懂迷惘，不明白这眼神所代表的含义。
但那眼里的炙热，却并不陌生。
那一刻，心脏很重地跳了一下，一种很不详的预兆。
“怎么不说话？”
许珩低声问，温热的手指蹭过她的侧脸，在捋鬓发时，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
是一个很寻常的动作。
却在那道带有热度的视线下，多了几分难言的暧昧。
温漾的瞳孔轻微地收缩了一下，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那瞬间似乎有什么开始滋生，迅速扩张，形成一片巨大的、灰暗的、光怪陆离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哥哥？”
她的声音很轻，尾音在颤。
“嗯？”
许珩垂下眼，不躲不闪地对上她的目光。
而后，她清晰地看见了那双浅棕色眼底的情绪。
是含有占有欲的热忱。
熟悉的眼睛沾染了陌生的、无法接受的欲.望。
那一瞬。
她的呼吸像是静止。
极端的割裂感让她有了近乎不敢置信的震骇。
“不对……”
她下意识地喃喃着，身体开始往后退。
这一双眼睛，与过去那一双，装载着相同的感情。
她几乎分辨不清，这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这样？
视线好似变得模糊。
眼前的身影被揉捏重组，仿佛成为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不是的……不是的……”
她嘴唇发着抖，好似完全无法接受。
“温漾？”
察觉到她的异样，许珩眉心蹙了一下，正要靠近询问。
“走开！”
下一瞬。
她猛地推开他，好似与他的接触变得极难忍受。
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般，退到了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浑身发着抖。
仿佛被逼到绝境里的小兽。
用一种极具攻击性的、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许珩的动作停下了。
被妹妹充满厌恶恐惧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阿漾……”
他喉结很轻地滚了一下，两个字念得极为艰涩。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恐惧的本能疯狂叫嚣，沉睡的条件反射骤然苏醒。
她的视线完全涣散，没任何焦点，瞳孔剧烈战栗着。
像完全陷进了另一个梦魇之中。
惊惧到了极致。
她发着抖。
因为太过恐惧，不住地去抓左手腕上的皮肤，一下一下，雪白的皮肤被抓出一道道血痕，血点滴落在地板上，越来越多，到处都是。
而她全无痛觉般，稠丽雪白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种偏激极端的神情。
有种胆战心惊的神经质。
许珩怔怔地看着妹妹忽然的失控，这瞬间如坠冰窖，像是雪顶坍塌，被厚重冰冷的雪覆盖，窒息的疼一寸寸弥漫，连同呼吸都是痛的。
“阿漾……”
他无意识地唤她。
但她却不再像往常一样，用很专注的神色看着他，然后回应一句“哥哥”。
而害她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
正是她最信任的哥哥。
他极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里面的情绪彻底消融，只剩下苍茫的空白。
“别怕。”
他走上前，半跪下来抱住她，将她的手腕桎梏住，声音沙哑，“别怕，阿漾，没事了。”
温漾剧烈挣扎着，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只知道身后的人很用力地抱着她，怎么也无法挣脱。
她像被逼急了，开始咬他，牙齿深深陷入皮肤里，很快就尝到了腥甜。
然而那人却没有松手，任由她咬着。
耳边似有温和的声音响起。
“是哥哥吓到阿漾了对不对？”
“阿漾，是哥哥错了，是哥哥错了……”
“对不起……”
……
不知过去多久。
温漾睁着眼，是脱力后的麻木与精疲力竭。
就这样靠在哥哥的怀里，感受着哥哥的手掌在后背一下一下的安抚。
安静得像是只剩下彼此。
“哥哥，”她的嗓音是过度使用后的哑，“对不起。”
哥哥安抚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而后他摸了摸她的头发，“阿漾没错，是哥哥的问题，是哥哥吓到阿漾了。”
“哥哥，”温漾很平静地问，“我是不是不正常？”
许珩抱起她，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而后拿来药箱，蹲在她面前，仔细地处理她左手上的抓痕。
他的动作很轻，说：“为什么这么想？阿漾会害怕是正常的。”
温漾垂下眼，注意到了哥哥手臂上的牙印，伤口上的血液虽然凝固，但仍旧显得可怖异常。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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