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问的随意，徐红旗答得也漫不经心，“哦，抽点空研究下风扇。”
许念正在打开饭盒，里面的肉菜汤经过冷却已经凝固，看起来没那么美味，有点像她现在的内心，不是很美丽。
“你不是说做到明年过年就不做了，怎么还增加业务呢？”
徐红旗接过她手里的饭盒，直接放在了小炉子上，“放心，我答应你的肯定说到做到，只不过前两天出去看厂工里的人要出手卖，买来顺便研究研究。”
你说这种情况让许念怎么办，她也很无奈，有时候真的想给他脖子上拴个绳，一会儿不跟着就无法预料接下来他的行动。
许念换了个自认为阴恻恻的表情说着训话，“你好好的学不上，怎么老是往外跑，再跑我真的不理你了。”
她站着，徐红旗坐着，但人家听了也只是淡淡的“嗯”了声，明显不怎么走心，看他这样许念抚了抚心口，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看着身下的脑袋手痒的拍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徐红旗都拍蒙了，诚说他小时候没少受刘学龙那几个兄妹和村里小孩儿的欺负，但他长大后因为打架不要命，已经再也没挨过打，许念真的是第一个……
许念拍完就后悔了，怕怕的，就说她一个弱女子干啥老虎头上拔毛，是觉得自己活太久了吗？
呜呜，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趁徐红旗蒙的时候就开始往外挪步，撑着一股气都快挪到门口了，结果被人按在了门上。
但不要误会这可不是啥浪漫壁咚，许念肩膀的衣服被徐红旗抓在手里，而另只手都已经举起来了，眼睛四处打量着她，好像在想着从哪儿开始揍。
许念条件反射的反抗，两只手胡乱的推拒，嘴里更是怂怂的叫道：“我错了，我错了，大王饶命，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的一声笑从徐红旗嘴里传出，然后就听他开口，“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给我摆脸色，给我替秃头，用脚踢我，现在更是连上手打我都敢了，你会知道错？”
许念也委屈阿，“可我每次都是好意呀，你要挖掘一下我的深意嘛，我都是为你好。”说着指着炉上的饭盒对他道：“你看嘛，我大冷天不辞辛苦还给你带饭呢。”
徐红旗头都没扭而是问她，“家里哪来的肉。”
许念没明白话题怎么转这么快，脑筋一转睁着亮晶晶的眼讨好的看着人家，道：“红旗哥给你说个高兴的，这次我回去我哥带我去打猎了，可好玩了，那肉菜就是打猎得的去做的，你要不要去，我们下次可以一起去玩，特别有意思。”
徐红旗唇角有意无意的掀起一丝笑意，“许念你这不是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额？”许念疑惑，她刚就是想说的有意思点转移他的注意力，怎么又绕到这儿了。”
“你说不让我干非法买卖，你说让我争做五好青年，你说让我多想想你的深意，那我不明白了，你瞒着大队偷偷去打猎的这种行为算什么。”徐红旗松开了许念。
许念脑袋无数冒号，冒号完就是句号，人家说的大大的对，自己当时光兴奋了，吃肉时光觉得香了，不计后果的说出，现在活该面临打脸现场。
她瞄了徐红旗一眼，看他环手抱于胸前，懊悔自己大意，其实说起来她打从心里就没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有啥特不好的，她又不经常这样做，偶尔为之跟随大流她良心上是过的去的，就包括徐红旗私下买卖她其实也没那么高尚觉的不可以，毕竟过两年人家领导人也说了不管好猫坏猫能逮着老鼠的就是好猫嘛。
可现在坏就坏在她不能去认同这个观点，特别是在徐红旗面前不能认同，这件事说来还是怨时空使者不会挑人，她真的觉得自己三观就有点歪，诶呦，还让她改正人家的三观，这不是为难人嘛！
“怎么没话说了？要思考这么久吗？”徐红旗看她眼睛一会儿左转转一会儿右转转，脑袋里不知道存了多少点子。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说的对，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刚在反思呢。”许念无话可说，也说不过干脆承认错误。
不过她都努力到现在了自然也不可能前功尽弃，“红旗哥，其实我就是不理解，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以后你会考上大学嘛，大学有补贴你也不缺钱，怎么老是冒这么大风险去搞这种东西，每次见你做这个我心里老是害怕有天你会被逮到，那到时候我咋办呐！”
徐红旗没再堵着她，而是去炉子那用布垫着拿起了饭盒放在了桌上坐下，他回头意味深长，“原因有二，一没人不喜欢钱，二嘛，我得养媳妇……”
许念小步蹭过去坐下，“我吗？”她想说我没那么大花销，但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吃穿用度好像也不便宜，对比周围同学村里伙伴，她真的算是挺奢侈的了，即使在她看来这也只是满足生活基本需求。
想着不禁鼓了鼓嘴巴违着心勉强说道：“其实我是个很节俭的女孩子，不在乎身在之物，有饭能吃饱就成。”说完看徐红旗没表态，还肯定了一下，“我发自内心的这样想。”
徐红旗面上不再笑而是皱眉冷眼说道：“可我不愿意，许念我再说一次，我答应你的到明年过年就收手，说话算话，你以后不要再因为这个总是不开心或者生气，你知道我不会改主意的。”
许念双手撑桌捧着双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她真的尽力了，徐红旗有时候看似好说话其实非常不好说话，他平时也够谨慎细心，现在只期望收手前不要有麻烦，歪头看着人无力道：“赶紧吃饭吧，肉可香了。”
她说完这句，徐红旗才真的笑开，剜了一筷子进嘴里大口咀嚼后道：“野味是挺香。”
就是说吃也堵不住他的嘴，阴阳人他是行家，许念以为这件事已经到此结束，结果等人家吃完饭刷完缸后，还是被教训了，他找了一个无比合适地方，如同古时夫子，用长长的木尺打了她手心三下。
而看到她愤愤又憋屈的表情后，擅长给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徐红旗，递给了许念一副棉手套，过于合适的礼物浇灭了许念所有怒火。
所有青春都有足迹，见证者是分明的四季，是经过无数回的小路，是一张张试卷，是婴儿肥缓缓从稚嫩的脸颊上消失。
一九七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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