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路上闷闷不乐。
谢宴迟知道她在恼什么,哑然失笑,“还气呢?”
萧明珠别过脸,愤愤不平的控诉:“那是我好不容易挑的!”
她找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没有其他红绳的树枝,谁知道谢四也挂上去了!
“那下次去其他庙里我给你挑一个?”
“不要。”她撇着嘴,小声嘀咕:“京城里只有开福寺最灵了。”
“那你要怎么样?”
“除非…”小姑娘停顿了下,皱着脸勉为其难的说:“你告诉我你写了什么。”
她面上摆出一副我很生气但既然你要我原谅你,那我勉强给你个机会的的样子,可那双弯起的笑眼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她睁圆了眼,满眼都是你快来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就不生气的神情。
少年眼里多了些笑,慢吞吞的哦了一声,“你想的美。”
萧明珠:“?”
少年往后靠了下,诚恳的说道:“我想了想,发现确实没办法让你原谅我,所以你还是继续生气吧。”
“不说就不说。”萧明珠别过脸哼了声,“我!一!点!也!不!好!奇!”
少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没说话。
听到这,小姑娘更生气了,又开始闷闷不乐。
她一路上嘀嘀咕咕,嘴里没停,谢宴迟凑近听了下,她来来回回的在骂他,还没一句重复。
马车到了镇国公府的后墙,萧明珠掀了帘子下去,背后有人喊她。
“萧明珠!”
她回过头,“嗯?”
繁密的丹桂伸出墙外,少年乌发上落了一片丹桂,他摸了下鼻尖,似不经意地说:“我许的愿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萧明珠一脸茫然,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他到底许了什么,随口说了句:“你许愿明年赛马赢过我?”
少年垂下眸,长而密的睫羽掩住他眼底的神色,他轻舒了口气,语调又是一贯的散漫,“对啊。”
小姑娘惊诧的啊了一声:“我随口猜的,你真这么写的啊?”
她弯了笑眼,有些骄傲的抿唇,故作不在意的摆摆手,“好吧好吧,那我明年让让你。”
少年轻笑了声,眼里染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对了谢四。”
“嗯?”
“我许的愿也写到你啦。”
少年猛地抬头,紧紧盯住她,他喉结滚动了下,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可思议,“你…你说什么?”
小姑娘眉眼弯弯,语气轻快,“我和神佛许愿,希望爹爹母亲那些亲人,还有你都一生顺遂,岁岁平安。”
他攥紧了掌心,喉咙很干,找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加上我?”
“你以后是要做暴…”萧明珠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差点说漏嘴,连忙转移话题,“是要做大事的人,你还许了我承诺,你当然要岁岁平安啊,不然谁还我的承诺去啊?”
小姑娘语气理直气壮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少年心头像被热水烫过又抚平,那点涩意顷刻间消失了干净,他望着她,许久轻轻唤她,“萧明珠。”
“啊?”
“萧明珠…”
小姑娘又开始暴躁,咬牙切齿的问:“你倒是说有什么事啊!”
少年没说话,只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像要将这三个字牢牢刻在心底。
“谢四,你是真的有病!”
小姑娘骂完转身翻墙回去了。
少年停在原地,许久,喉咙里溢出畅快的笑声。
真好啊。
*
萧明珠利落的翻墙进了院里,她拍拍裙子上的尘土跳下墙头,院里静悄悄的,丫鬟婆子一个也不在。
她有些纳闷也没多想,打了个哈欠往屋里走。
“寻冬,教人去烧些热水,累死我了。”萧明珠掀了帘子进去,正对上一双清润的眼。
十七.八岁的青年穿了身月白长衫,长发冠起,背部挺得笔直,下颌线极为优越,却因着他眼底神色冷淡,便教人忽略了清朗的眉眼。
她愣了下,心头升起一抹不妙的感觉。
“你去哪儿了!”
“嗯?你说与我听听!”
屋内正上方坐着老夫人和郑氏,说话的正是郑氏,她沉着脸罕见的动了火气。
“祖母…”
“母亲…”
萧明珠吓了一跳。
寻冬和觅夏站在边上冲她使眼色,用口型无声的说:“您走后没多久,老夫人他们就过来了。”
萧明珠大概算了下时间。
她走后没多久他们就过来的话,那岂不是一直等到现在?
萧明珠心虚的厉害,意识到这次恐怕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揭篇过去的,老老实实的走过去低头认罚,“我错了。”
郑氏沉着脸被气笑了,“每回一说你比谁认错都快,却总是屡教不改,你个姑娘家好好的正门不走,偏学人翻墙?”
“谁教你的?”她猛地拍了下桌,疾声厉色的呵斥,“身子还没好利索又跑出去,若是出点什么事,你是要教我们一家子担心死你吗?”
郑氏气得狠了,边上丫鬟忙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萧明珠低着头没吭声。
“我看是你爹爹他们把你惯坏了。”
“你说说,你都跑出去做了什么,什么事非得急得翻墙,是正门不让你走吗?”
沉默了许久,小姑娘轻轻喊她,“母亲,我知错了,您别气了。”
她低垂着头,乌发落下来,露出雪白细腻的脖颈,往日张扬的小姑娘这会儿软下来,莫名的让人生出几分怜惜。
“好了。”老夫人沉声开口,捏着串佛珠淡淡道:“宝儿既然回来了就好了,别再说她了,她毕竟年纪小,顽皮了点罢了。”
“母亲!”郑氏喊了她一声,急道:“她明年便及笄了,若是再这么放任下去,哪会有男子愿意娶她?”
“哪儿就这么严重了?”老夫人不赞同她的话,沉声嗤了句:“哪里轮得到旁人来挑我们府里的姑娘不是?”
她顿了一下,又偏头笑着问:“云澜觉着我们宝儿如何?”
青年神色从容平静,颔首点了下头,“明珠表妹性情率真,虽不如旁人家的姑娘娴静,但自有她的天真烂漫之处。”
老夫人又笑起来,“是了,这个形容说的再合适不过,我的宝儿啊,就是菩萨啊赐给我们府里的小明珠。”
听着郑云澜的话,小姑娘撇了撇嘴,踢了踢脚尖,鞋面上染了层泥点,约末是去开福寺沾上的。
她叹口气又在想,这个祛晦气到底成功没有?
若是没成功的话,那就怪谢四,谁让他和她抢地方,让佛祖菩萨都听不见她的祈求了。
“宝儿。”老夫人招招手,笑着唤,“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萧明珠窝进她怀里,闷声喊了句:“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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