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寒风如诉。
冯奇勒住缰绳,胯下的骏马不安地刨着蹄,喷出滚滚白气。
他没有立刻返回自己的府邸,而是驻足在一条僻静的巷口,任由那刺骨的冷风吹拂着他早已被冷汗浸透的衣衫。
盐帮总舵那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氛围,王煞那双在猜疑与贪婪之间反复横跳的眼睛,以及自己踏出大厅时身后那些复杂各异的目光,此刻都化作了一片模糊的背景。
在他的脑海中,唯一清晰的,只剩下那个端坐于听雨巷深处,以天地为棋盘的青年身影。
他赢了。
在这场由那位公子亲手导演的生死大戏中,他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精准地踩中了王煞的软肋,最终博得了一线生机,甚至换来了前所未有的权柄。
可这种胜利,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喜悦,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更深沉的寒意,仿佛整个人都被浸泡在三九寒冬的冰水里。
他知道,从他踏出总舵大门的那一刻起,自己便不再是单纯的盐帮堂主冯奇了。
他成了一柄刀,一柄被那位公子握在手中,即将染指淮南官府的利刃。
而刀的宿命,要么是斩断一切阻碍,要么,就是在碰撞中崩碎。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股气流在寒夜中凝成了一道白雾,又迅速消散无踪。
脸上的恐惧与后怕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入绝境后淬炼出的、冰冷而狰狞的决断。
他调转马头,不再迟疑,朝着自家的府邸疾驰而去。
夜,还很长。
他的戏,才刚刚开场。
冯府,书房。
与一个时辰前的焦躁不安截然不同,此刻的冯奇平静得可怕。
他端坐于主位,身前站着七八名心腹手下,这些人都是他从李逵旧部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亡命之徒,每一个人手上都沾过不止一条人命。
“事情,你们都听明白了?”
冯奇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为首的一名独眼壮汉沉声应道:“明白了,堂主。帮主授权,让我们放手去干,目标是郡丞**。”
“放手去干?”
冯奇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你们真以为,这是帮主给我们的恩赏?”
众人皆是一愣。
冯奇缓缓站起身,踱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这是一道催命符。”
他幽幽地说道,“郡丞**,是那么好杀的吗?他官居从五品,是朝廷命官,府邸守卫森严,出入皆有护卫随行。我们盐帮,说到底只是混迹于阴影里的耗子,去刺杀一位朝廷重臣,这与找死何异?”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他们只看到了堂主获得的授权与风光,却忽略了这背后隐藏的致命凶险。
“那……堂主,您的意思是?”
独眼壮汉试探着问道。
“这件事,若是办成了,我冯奇在帮中的地位将固若金汤,无人可以撼动。”
冯奇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若是办砸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成为帮主平息官府怒火的替罪羊。他会把我们的脑袋砍下来,送到郡守府,以证清白。”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们没有退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将所有人心中的侥幸彻底浇灭。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一场赌上全部身家性命的豪赌。
“堂主,您下令吧!兄弟们这条命都是您救回来的,刀山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独眼壮汉率先表态,眼中凶光毕露。
“对!干了!”
其余人也纷纷嘶吼起来,被逼到绝境的凶性彻底爆发。
冯奇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股不成功便成仁的狠劲。
“好。”
他重新坐下,从桌案上拿起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宣纸,“这是我花重金买来的,关于郡丞**的所有情报。”
他将宣纸铺开,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年四十七,为人刻板,律己甚严,在淮南官声极好。他不好女色,不贪钱财,唯一的嗜好,便是收藏古籍字画。”
冯奇的手指,点在“古籍字画”四个字上。
“他每隔三日,必定会微服前往城南的‘墨香斋’,与斋主谈论古籍,一看便是半日。这是他防备最松懈,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独眼壮汉凑上前,仔细看了看地图上墨香斋的位置,皱眉道:“堂主,墨香斋位于闹市,人多眼杂,动手之后恐怕很难脱身。”
“所以,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冯奇沉声道,“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一个能让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甚至让官府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的计划。”
众人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是**的好手,可这种需要精密布局的刺杀,却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一时间,书房内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冯奇看着手下们一筹莫展的模样,心中却并不意外。
他缓缓将那张写满情报的宣纸卷起,放进了一个竹筒里。
“你们,先去墨香斋附近熟悉地形,摸清所有街道暗巷,不要打草惊蛇。”
他下达了命令。
“是!”
众人领命,躬身退下。
当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人时,冯奇脸上的那份镇定与疯狂才瞬间褪去,化为深深的疲惫与敬畏。
他知道,仅凭自己和手下这群莽夫,想完美地刺杀一位郡丞,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道题,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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