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工坊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琥珀,将每一粒浮尘与每一丝声响都封存在令人窒息的寂静里。
林河的脚步很轻,落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却像是踩在四名俘虏脆弱的心脏上。
他停在那名听雨楼探子的面前,并未俯身,只是那道居高临下的目光,便已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峦,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时间在无声中流淌,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酷刑。
那名探子浑身被冷汗浸透,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他见过无数种折磨人的法子,也曾亲手施展过,但他从未想过,原来最极致的恐惧,竟是这般无声无息的等待。
对方什么都没做,可那双眼睛,那双仿佛能看穿灵魂、剥离一切秘密的眼睛,正在将他的意志一寸寸碾为齑粉。
终于,林河开口了,声音平淡得像是拂过水面的微风。
“你叫什么,不重要。你的代号,也毫无意义。”
他缓缓说道,“我只想知道,你们听雨楼在南阳城,除了周文昌这条线,还埋了多少暗桩?”
一句话,让那探子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
他怎么会知道城主是他们的人?
这本是听雨楼在南阳布下的最深、最隐秘的一枚棋子,是绝对的核心机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已然崩溃的脑海中炸响,彻底摧毁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眼前的鬼面人,根本不是凡人!
他是魔鬼,一个洞悉一切的魔鬼!
“呜……呜呜!”
强烈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剧烈地挣扎起来,拼命地朝林河点头,眼中满是乞求。
林河朝旁边的夜鸦使徒递了个眼色。
使徒会意,上前一步,干脆利落地扯掉了探子口中的布团。
“我说!我都说!”
重获呼吸的探子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不顾一切地嘶吼起来,“除了城主,我们在南阳的通判、武库总管、还有城西最大的粮商‘陈记’,都是我们的人!求求你,别杀我,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的机密尽数吐出,生怕说得慢了半拍,就会被眼前这个恐怖的存在随手抹去。
林河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也没有半分喜悦。
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工匠,在耐心地筛选着一堆矿石,将有用的部分剥离出来,再将无用的矿渣随手丢弃。
“很好。”
当那探子说完最后一个字,嗓音已然沙哑不堪时,林河才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三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南阳斥候身上。
“现在,轮到你们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周文昌的五千兵马,精锐有多少,新兵有多少?军械装备如何,每日操练几个时辰?他本人,最信任的将领是谁,最忌惮的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精准而致命,像一把把锋利的手术刀,直指南阳城防务的核心。
那三名斥候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争先恐后地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甚至连周文昌有几房小妾,最宠爱哪一个都说了出来。
一炷香后,审问结束。
林河挥了挥手。
“处理掉。”
冰冷的三个字,宣判了四人的**。
那名听雨楼的探子脸上血色尽褪,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瞬间浇灭,化作了无尽的绝望。
他刚想开口求饶,一名夜鸦使徒便已如鬼魅般欺近,手起刀落。
一道血线飙出,世界归于永恒的黑暗。
冯献自始至终都静立一旁,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对于神尊的意志,他只会最彻底地执行。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几名夜鸦上前,熟练地将尸体拖走,并用沙土覆盖了地上的血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整个工坊,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秩序。
神匠们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审判,不过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冯献。”
林河的声音再次响起。
“属下在。”
“你听到了。”
林河转过身,那双幽深的眸子在火光下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南阳城,就像一个熟透的果子,外壳坚硬,内里却早已被蛀空了。”
他走到一块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随手捡起一枚石子,在地上画出了一个粗略的南阳城轮廓。
“周文昌以为,他最大的依仗是五千兵马和坚固的城墙。”
林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但他错了。一座城池的命脉,从来都不是士兵,而是……秩序。”
他用石子在地图上重重一点,点在了代表“武库”的位置。
“听雨楼的暗桩,替我们打开了第一扇门。”
他又将石子划向了代表“粮商陈记”的地方。
“而一个心怀鬼胎的粮商,则能让他的军队不战自乱。”
最后,他的石子停在了代表“通判”的位置上,那几乎是城主之下,文官体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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