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室之内,死寂如铁。
冯堂主那一个深深的鞠躬,仿佛抽干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流动的气息。
他雄壮的身躯僵硬地弯折着,将一个枭雄最后的尊严,连同那颗燃烧着野心的头颅,一同低垂下去,呈献给眼前这个比他年轻太多的青年。
“共谋大事?”
林河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玩味,却像一柄无形的刻刀,将这四个字里仅存的一点平等与体面,刮得干干净净。
他没有去扶,甚至没有挪动分毫。
他就那样安然坐着,任由烛火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跳跃,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冯堂主**的背影。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扯得无比漫长。
每一息,都像是一记重锤,反复敲打在冯堂主早已崩断的神经上。
他能感觉到身后影手那冰冷的目光,能感觉到自己脖颈后方渗出的冷汗,更能感觉到,随着这份沉默的延续,自己刚刚鼓起的勇气与决绝,正在被一点点碾碎成粉末。
他终于明白,对方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合作者”。
他要的,是一条绝对听话的狗。
就在冯堂主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微微颤抖之际,林河才终于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冯堂主是聪明人。”
他踱步上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冯堂主的肩膀。
那动作不带丝毫温度,更像是在安抚一件堪用的工具,“聪明人,就该做聪明事。”
他绕到冯堂主身前,目光平静地与那双抬起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对视。
“坐吧。”
林河淡淡道,自己则重新落座于主位,仿佛他才是这醉风楼,这淮南郡真正的主人,“你的大事,与我无关。但我的事,从现在起,便是你的大事。”
主仆之别,一言而定。
冯堂主僵硬地坐回椅上,身躯依旧紧绷。
他大口喘息着,试图从林河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窥探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但他失败了。
那是一片深海,平静的海面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与漩涡。
“公子……有何吩咐?”
良久,冯堂主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知道,从他说出这句话开始,自己便再无回头路。
“吩咐谈不上。”
林河的指节,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仿佛在敲打着冯堂主的心跳,“只是想送你一份大礼。”
冯堂主眼皮一跳,不敢接话。
他怕了,怕这所谓的“大礼”,是又一个让他万劫不复的陷阱。
“那五十方‘墨砚’,你明日便可派人去取。”
林河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而且,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冯堂主,从一个神秘的北地客商手中,得到了一批足以改变战局的军国利器。”
冯堂主猛然抬头,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解。
“公子,这……这不是将我架在火上烤吗?”
他失声道,“王帮主生性多疑,最忌讳手下私藏兵刃,暗通外人。我若如此行事,无异于自寻死路!”
“哦?”
林河眉毛一挑,“他忌讳,你便不做?那你还谈什么取而代之?”
一句话,噎得冯堂主面色涨红,哑口无言。
“匹夫之勇,只能喋血街头。真正的博弈,玩的是人心。”
林河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穿透冯堂主的头骨,直视他那混乱的思绪,“你那位死对头李堂主,最近是不是跳得很欢?”
冯堂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那就好。”
林河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恶劣的快意,“这出戏,还需要他来开场。”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却字字清晰地传入冯堂主的耳中。
“你拿到‘墨砚’之后,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将它们小心藏好,然后,将你与我交易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你手下一个最信不过,且与李堂主那边有所往来的人。”
冯堂主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李堂主为人急功近利,又视你为眼中钉。当他得知你私藏五十具军**,这天大的功劳,他岂会放过?”
林河的声音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绕过所有人,直接捅到王煞的面前,告你一个私通外敌、意图谋反的大罪!”
冯堂主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李堂主那张得意洋洋的嘴脸。
“然后呢?”
林河的嘴角,笑意更浓,“然后,就是王煞带着雷霆之怒,亲率心腹,前来你的堂口问罪之时。”
“到那时,”林河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你便跪下,将那五十方‘墨砚’,原封不动地,当做你拼死为盐帮寻来的‘贺礼’,亲手献给王煞。”
“轰!”
冯堂主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将他所有的疑虑、恐惧与不安,尽数劈得粉碎!
这是一个阳谋!
一个赤裸裸的,摆在台面上的绝杀之局!
届时,他冯堂主,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他成了为帮派殚精竭虑、忍辱负重的忠臣!
而那个兴冲冲跑去告密的李堂主呢?
他成了一个诬告同僚、搬弄是非、试图引发内乱的无耻小人!
在淮南盐帮这种以“义气”为幌子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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