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恒带着乌须往回走。
乌须见世子一边走,一边低头看腿上的荷包,乌须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要说不说,这个纪小娘当真是个妙人,妙手,做的东西总是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新鲜感。
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都有些与与众不同。
和小书呆玩的时候,乌须就见小书呆身上穿的褂子和裤子,裤子两侧还有兜兜,可以把手插进去,还能揣东西,外面看不出来,褂子上也有兜,木制的方扣,直接扣在衣服上。
他还多瞧了好几眼,这纪小娘子把这个小弟养得得极好,一看就是亲手做的,做便衣,做鞋子,绣荷包。
这个荷包也跟别人绣的不一样,怪不得世子喜欢。
可怜世子长这么大,身上的东西没有一件是母亲或亲人做的。
他看着眼热想要,也是人之常情。
还好纪小娘子给小弟多做了一个,给了世子。
荷包是矮胖的两节小竹子,用嫩绿色的布缝制,竹节是深绿色的线细心绣制,做出了竹节的样子,惟妙惟肖。
而且做的也不是圆状的竹子,圆滚滚的荷包放在身上,总是滚动它不方便,这小娘子巧思。
她做成一半的样子,似用刀劈开,一半的竹筒,一面是圆的,一面是平的,平整一面靠着衣衫,圆筒一面向着外面,这样子不但戴起来稳,也不影响美观。
两节矮墩墩的竹子旁边还有竹叶形状的三片竹叶,很是精致,有童趣。
怪不得世子一眼相中了,非要跟她讨这荷包。
五十两银子,都能买个大件的绣品了。
实在是满满的都是做姐姐的细心与喜爱,做出来的物件。
看着就动心。
平整一面也没空着,绣了几根竹子,一丛竹叶,漂亮得很,底料是浅绿色布面,绣得是翠绿竹子,布色也漂亮。
世子一路上拿起看一看,又放下,又拿起看看。
乌须也探头看了好几眼。
就像那小娘说的,带着喜爱,用心做出来的东西,就是让人百看不厌,越看越耐看。
瞧瞧那小竹子绣的直冒灵气,灵动可爱,上面还绣了两句诗。
该说不说,到底书香门第出身,纪姑娘的字是相当不错的,柔中带刚,刚中有柔,刚柔并济。
绣的字是,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光看着就有力量!应该是形容竹子的。
世子似乎也挺意外,品了下,轻轻念了出来。
纪樱绣这两句,是想让小书呆像竹子一样,有坚韧不拔的君子之风,当然诗也不是她做的,在这个架空的年代,她穿来的世界所有的诗词在,这边都没有,她也没打算卖诗。
当然,她也说过,赚钱的方式有很多,一千两她若想凑,还是能想办法凑出来,但不到山穷水尽,她不想这么干,剽窃终归不是正道。
如今有了金手指,她就更不会想这些东西。
乌须以为是纪姑娘写的。
而且这字写得确实好。
能不好吗?纪樱这几十年的技能,练得可谓是样样通。
穿来前的世界,小时候的她就是少年宫选手,拿画笔,跳芭蕾,书法,外语,体操真是饱受折磨,最后就剩下三门,画画,跳舞,书法,一直没扔下,后来穿过来,跟着秀才爹,闲时也悠哉地习了十几年字,自然比一般的小姑娘有水平,而且她字的风格融合古今,别具一格。
裴衍恒爱不释手摆弄着那只可爱的、憨态可掬的竹节荷包。
荷包下面是一束浅绿色穗子,配上世子这一身青色学子制服,竟然相得益彰,与世子的气质也十分匹配,合适的很!
“可惜了纪姑娘这份才气,若生在京城,进女学也不差多少……乌须望着这手绣工,这手字,书画方面亦是不俗,可惜命运不济,生在了寒门,双亲皆亡,还要供着一个要科考的弟弟,他摇了摇头。
这纪姑娘,也算是才女一个,怀才不遇。
裴衍恒将竹子荷包又放了回去,他慢悠悠地背手道:“……女学的学子那都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大家闺秀,再不济也是各地名望出众的才女,她?恐怕连马都不会骑,她这点三脚猫的工夫,也就画工与绣尚可,其它一窍不通,进了女学,不出三日,就要被人给打发出来了……
这京城贵女圈子,也不是那么好融入。
乌须立即道:“世子爷说得是,不过就算有机会进女学,纪姑娘恐怕也不会去的,她还有小弟要照顾呢。
“哼!裴衍恒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待二人返回国子监,正好路过女学。
只见一群女学的学生穿着上白下青,窄袖斜襟短衣襦裙女学制衫,手里提着木箱,三三两两,说说笑笑,从学堂出来,各回各家。
因明日端午,女学这一天也休沐,放学子归家团聚。
这两年,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世子脸色就阴沉,心情不好,今年也是,他并没有急着回府的打算,晚上仍在国子监住一晚,明日再回府。
裴
衍恒抬眼看了下那群女学子。
叽叽喳喳的。
以前,他不像其它学子一样,爱趴女学门口,或墙上望着女学的学生两眼发亮。
他甚至疑惑这有什么可看的?不觉得有趣。
但今天他突然感觉到了其它学子的乐趣。
他发现,如果这些三三两两的女学的学生里多了一人。
如果她……真的穿上女学的冠服,进入女学中,此刻跟她们一样提着书箱,从女学出来,与人回眸浅笑,说说闹闹,裴衍恒瞬间就感受到了其它学子看女学的女生时,眼睛发亮的那种感觉了。
原来不感兴只不是是里面没有让他在意的人,一旦有这个人,那些觉得无聊的事,瞬间就有了浓厚的兴趣。
……
纪樱搬过来后,与前后邻居处得挺好,邻居也都知道她家里有个弟弟十岁便考上童生,明年下场考秀才,有户邻居家里有个六岁儿子在书塾启蒙,家中都有学子,所以关系也就熟络起来。
带动着其它邻居也纷纷向她表示友善。
这几户有旁边米铺人家,还有一个做车马行生意,一个布庄的,都是些掌柜小老板,小生意人家。
端午知道她一个人带着弟弟过活,几户人家一大早给她送来红皮鸡蛋,还有家里做的肉粽,以及艾草做的糯米蒸团,东西不多,表达交好之意。
收了礼肯定要回礼,端午当天她也忙碌地蒸了一锅咸蛋黄绿豆糕,与一般的绿豆糕不同,里面她加了蛋黄,吃起来比较香,做好了,她就用油低包上,六块竖着包成圆筒放作一包,备了四筒,打算挨户回礼。
让吃完午饭的想睡觉的小书呆在家里午睡,她将大门锁好后,取了绿豆糕向邻居家走去。
其中一户,夫妻两人正在小声争吵。
“……你这死鬼!我不让你赌,你非要赌!就跟中了邪一样,总说能回本,能回本!现在好了,车马行都被你赌出去了,天杀的!你还欠了那么多债,人家就要收咱们的房子了,大过节的你让我和孩子几个去哪儿住,好好的家被你赌得什么都没有了,我和孩子都不要活了,呜呜呜……”
“别吵了!”一个三十多岁憔悴的男子,赌了一宿的样子,衣襟有些凌乱,眼底有着血丝,绸缎衣服用一根小带子系住,狼狈不堪地蹲在地上。
“……我偏要说,天杀的!这房子当初买下花了一千三百两啊!你就押了八百两!还欠人家五百两,这日子怎么过啊,你就是把我娘几个都卖了也不够……”妇人呜呜咽咽哭起来。
“卖了!”愁容满面的男人本欲要发火听到卖了两个字顿时一怔想到什么眼前一亮。
他急声问妇人:“别哭了后面住的那户昨日家中来了两人你可知道是谁?”
妇人抹着眼泪又气又怒:“如何?你看上了那小娘子?你死了这条心吧那小娘子有个小弟弟明年中了秀才可就是官身……”
“什么官身?不就是个秀才吗?再说了现在不是还没中吗?”谁知道能不能中。
察觉到丈夫语气不对“你想干什么?”
之前男子像没头苍蝇一样如今仿佛找到出路般眼前一亮:“……我瞧那小娘子长得貌美青楼的人也曾来咱车马行买过马匹我与她们打过交道……他们那边若有那上等货……送过去能给出……这个数!”
妇人瞪大眼睛:“一千两?”
“卖一千两我们的房子就保住了!赔他们八百两还余二百到时你细软首饰卖一卖凑个五百两这债也就还上了我以后肯定再也不赌了只跟你好好过日子养家糊口车马行没了咱以后再找个赚钱的营生……”
“可是……可是那纪姑娘……这怎么行啊?”
“难道你要看着我被赌坊的人追债打断手脚吗?我可告诉你我要是还不上银子被他们打死你和孩子也捞不着好处落在他们那些赌场的人手里……那纪小娘能进青楼你可去不了青楼青楼那都是城中权贵去的高档地儿你只会被他们送去妓馆!下场比那纪小娘还不如!儿子女儿会被他们卖掉给人为奴为婢……”
这一番话吓得眼前妇人脸色发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贵娘……你可想清楚是要她去青楼还是你去妓馆快说那纪小娘背后还有什么人?”男子到最后几乎嘶吼道。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你个畜生……”
“再骂老子老子先就把你给卖了!”
“……呜呜没没人我打听过那纪小娘带着弟弟到京城不足一月瞧着也没和什么人走动她们是外来户这边没有什么亲朋好友……昨日两人我也从没见过……”
男子冷笑一声:“看衣着是国子监的学子年纪不大不会是看上那小娘子的美貌想勾搭吧?”
在京城这地方外来的就意味着在这边没有根基出了事也没有人给张罗城中就有不少外来人口说消失就消失了根本没人管。
“……这这小娘子手里似乎有些银子
“她
哪来的钱?”
“……听人说她父亲是秀父有些家底吧。”
“呵呵那可正好了!”
……
纪樱晕过去前最后的记忆是送蛋黄绿豆糕时那户人家妇人热情的笑脸她拉着自己的手进了院子一个劲儿地道:“纪姑娘心灵手巧瞧瞧这绿豆糕做的比买的也不差了闻起来真香啊……”
纪樱笑了笑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只是互相恭维着刚要开口就见一股白气朝她扑面扑来纪樱下意识屏住呼吸但还是吸进去一点脑袋嗡地一下她就知道坏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四肢被绑着嘴里还塞着布躺在一辆破旧的马车里。
马车后开门应该是运货车方便装货但门已经锁上了。
她挺直上身却没敢乱动怕惊到前面赶马车的人她咬牙努力看向周围黑漆漆的只有车门的缝隙里透出一点光亮。
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比如妇人为什么迷晕她她们想干什么?这是马车马车要带她去哪儿?
很快她就不再纠结这些问题因为她清楚在古时一个女子若没有家族庇护孤身一人一旦被盯上是很麻烦的事这种事她不是没有预想过否则她也不会想与邻里处好关系毕竟远亲不如新邻若有事的话儿喊一声邻居会更好用她是做了准备长期好好处的。
但没想到人心险恶!这次出事偏偏就在这邻居上一般来说小富之家不至于啊?那一家她记得是经营车马行的有点小钱怎么会做下这种事……
但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好在活了两世上一世还在更恶劣的地方住过导致她习惯性随身带着小刀以防疣一一直藏在腕带里哪怕这一世也随身携带着一个少女带着幼弟家里没人这让她不得不防。
但取刀有些麻烦她双手绑得死紧。
只得侧身来回扭动着总算将绳子扭松了一点点慢慢地挣扎着从腕处将小刀一点一点地蹭出来最后终于刀柄落在掌心手指挟着将小刀从鞘里抽了出来。
本想侧头看了一眼根本看不着只能在黑暗里咬牙慢慢摸索一点一点的割着绳子。
刚割了两下外面传来一声:“吁……到了。”
马车一晃停了下来似乎停在了一处人多嘈杂地方熙熙攘攘的加上车里一直有股香味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不
会吧?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纪樱立即加快速度割着绳子,额头都出汗了,在车子停下来后,咬牙用力反挑,感觉有什么东西开了,手腕一松。
这时有人走过来,打开门上的锁,纪樱听着声音立即将刀收回手里,将手压在身后,然后装作没醒过来的样子。
“……薛娘,这个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家里书香门第,琴棋书画,她都擅长……进了咱倚春楼,不用多调教,就能接客了……这可是个一等一的美人,看过就知道,那模样绝对是楼里花魁的料子……”
纪樱听到声音,是前院车马行那个男人的声音。
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呵,那我倒要看看了,什么模样的姑娘让你夸下海口,我们这儿花魁卖价可不低,要真是花魁种子,我给你一千两,但你也莫要以为什么人都能做我们倚春楼的花魁,把我倚春楼当窑子了,我这楼里的姑娘,个顶个的拔尖,一般姑娘可比不上,如果模样身段一般,最多五十两,丑的话,我可就不要了……”
男的听到一千两,讨好搓手的声音:“薛娘,那你瞧瞧,我还能骗你不成……”
纪樱暗自咬牙还真是青楼!这个车马行的小老板平日还做皮肉生意!
真是失算了,这古代,危险真是无处不在。
听到有人上车,她深吸气,尽量放松身体,装作沉睡的模样。
有人走到她身边,一靠近就闻到一股胭脂水粉的气味,是个女人。
接着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似乎借车门外的光线细看她,看了一会儿,才松了手,她听到女人嘀咕了句:“咦,还不错啊……”
接着有手从她胸口,肩膀,腰和腿处捏过,甚至还拉开了她衣襟,看了眼皮肤,又掰开嘴看了下牙齿,过了一会身边的人离开了,踩着车凳下了车。
车外的人急忙道:“怎么样?薛娘,我说的不错吧?这姑娘从模样到身条万里挑一,底子也没问题,家里只有个幼弟,才十岁,成不了事,姐弟父母双亡,月前才来京城,在京城无依无靠,无亲无故,不会有麻烦……”
“行吧,这次你送来的货还不错,以后再有这样的,送一个我收一下。”
接着两人的声音就听不清楚了,有人把车后的门给关上,但好像没上锁,可能到了后院门口,马上就拉进去了,那车夫只把锁链放在上面。
终于,机会来了!
她手一抻,就从断开的绳子里抽出来,然后拿着刀坐起来,找到脚上的绳子,几下将绳子割开,迅速地挣脱开。
将小刀小心放回到腕带里,她蹲下身。
听着外面的声音,女人似乎与男人交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