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那位的情况大概已经多少年了?”月渊走远，赫连霄终是没有忍住，面色复杂。
赫连昭:……
“这……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赫连昭思索片刻，最后还是尽量保持客观，“实在介意，就不要和他接触。天狐有点……一根筋。”
赫连昭扶额:“真不知道他从哪学的以身相许这个说法，母亲对他的确有救命之恩，可……”
许是长辈的私事着实难言，向来能言善辩的天和宗少掌门道不清其中乱七八糟的事，最后干脆把话扯到赫连霄身上:“霄儿，倘若有一天你被一个姑娘救了，千万别恩将仇报。别人不喜欢你，那就是命，强求求不来。情爱之事，过分了，就是麻烦。”
这应该不太会，他脸皮再厚，也没厚到这个地步，救命之恩想要报答，方式千千万万，给钱都比给一颗上不了称看看几斤几两的真心管用。再说了，赫连霄暗自腹诽，“姑娘”一词其实也不准确，早几年前就不成了，袖子断得四分五裂，哪里还能再缝回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故事怎么这么耳熟?
赫连霄绞尽脑汁，扭头就想去问黎戈。黎戈此刻正好也在看他，眉心微蹙，面色踌躇，欲言又止。
即使如此，他的眼神依旧清明，像是冬末深夜，透着一抹雪色，底下却酝酿着正在休憩的春种。平静，温和。赫连霄随便扫了一眼，心里“刺啦——”一声，本就裂了一地的袖子又断了一条口子。
略微被“美色”晃神的少爷晃晃脑袋，赶走心里那套“不入流”的破烂想法，随即一拍手，惊悚道:“不对!十分里面有十二分不对，怎么全天下的痴情种都让我碰见了？一个两个都不正常。”
“嗯?”赫连昭疑惑。
赫连霄却追问道:“哥，你说得再详细些，那个月司，是不是被娘救了的时候对娘一见钟情，然后嘴上还总是挂着这就是他的命运?”
赫连昭摁住赫连霄的肩膀，道:“霄儿，冷静些，有话好好说。”
“哥，我冷静不了，真的。这两个情况太像了，如果都编成书，摆在世面上，绝对是可以送入抄袭争议的像!”赫连霄越想越觉得诡异，慌慌张张同赫连昭说白朴的事，最后补了一句，“而且这两的款式都差不多，总不能说沾了天狐血脉的男的都这样吧？”
一瞬间，赫连霄警惕心拉满，甚至一度考虑到暗杀月司的手段……
“月司没有问题。”黎戈开口道，“我对这里感到憎恶的源头应当不是他，方才他站在那里，我也在看他。只能说，我或许只是不喜他，但这只是我个人问题。除此之外，月司身上的气息很正常。”
赫连霄松气:“这样啊——但确实真的像，我还以为那些东西的业务还包括培训专业的上位小白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嘶——可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赫连霄觉得自己好像还遗漏了什么，想了又想，拉着黎戈的袖子，猛然道:“黎戈!你记性好，帮我好好想想，月司的眉眼，同白朴是不是有点像?其实也不止月司，妖皇一支，想要有点相似，都很正常。”
黎戈仔细想了一下，点点头，随即恍然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这两个人谈话太跳脱，赫连昭一愣神，暗想知道什么了，黎戈又道:“少掌门，我们中，你对天狐一族最为了解，你回忆一下妖皇的血缘亲属中，除去月司，是否有谁曾和人族姑娘有过渊源?”
赫连昭立刻理解这二人在说什么，扫了一眼门口，确定宫榷的隔音符好好贴在门上，自己禁制也无差错后，还是压低声音苦恼道:“非是我要隐瞒。只是这个问题可能连月渊都说不上来。”
“为什么?”赫连霄不解。
赫连昭道:“你们两个先给我打个保证，听了以后就把事烂在肚子里，在没有回宗之前，半个字也不能往外说。”
“行——我发誓总行了，保证不说。”
“明白。”
赫连昭这才叹息:“几十年前，前任老妖皇走得太仓促，原定的少主还未继位，也随着老妖皇不清不楚暴毙了。妖皇成了无主之位，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我多舌了吧。”
“一场内讧，兄弟阋墙，暂时合作之余又互相绞杀对手，最后是当今的妖皇夺了位置，对他的手足要么杀，要么驱逐，八个兄弟，只留了一个连化形都还没学会的月司。”
“如果你们二人想要从白朴的生父身份下手，很难。”赫连昭总结道。
黎戈垂眸:“我以为天狐不会做出那些事情，他们的血脉中有禁制，本应该可以预防这种手足互惨的事情。”
“规矩是死的，有欲望的存在是活的。”赫连昭道，“只要可以活着，就会想尽办法去满足自己的欲望。是，天狐间的确不能沾染同类的血，生来就继承一身珍贵奇异的血肉，如果还要被自己族人觊觎，岂不是惨剧?吞食同族会导致血脉反噬听着是保证，然，只是不吞噬而已，内部倾轧互相斗争也避免不了什么。”
“当年，妖皇驱逐他三哥自身也受到重创，昏迷多日。待其苏醒时，他的发妻已经难产去世。”赫连昭叹气道，“这便是我知道的全部。再提醒你们一遍，不要多问，尤其是月渊那里，半个字也不要提。”
赫连霄点头。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个外族人，得知这种他族秘辛又能如何，站在旁边不痛不痒点评几句罢了。
他眼前又闪过几个零星的画面，只是叹气:“唉——”
“这些只要活着，就永远无法避免，人魔妖谁都逃不过。”赫连昭平静道。
赫连霄道:“算了，这些先放一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天狐内部的事情归他们自己管，但魂团的事我们真得掺一手了。真该死，明明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但什么头绪都没有，难受死了。”
赫连昭点头，对黎戈道:“黎师弟，明日我会想办法和月渊一道在天狐族转一圈，你能，你是非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在我身旁。毕竟论对那些东西的感知能力，我不如你，也只能给你打个掩护。”
黎戈点头:“我明白了。”
“那我呢？”赫连霄指了指自己。
“丹修待着研究你的任务去。”赫连昭不容置疑道，见赫连霄还想反驳什么，又补了一句:“九耀仙灵丹如何了？”
挺好的，那株狗叫的草终于不学狗叫了，现在改学猫叫了，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如此，赫连霄厚着脸皮，悠悠然道:“颇有进程。”
“那你还不趁热打铁?”赫连昭一挑眉，又道。
他把话全堵死，赫连霄憋得难受，赫连昭又补了一刀:“这是命令。别忘了，我除了是你哥，还是你的少掌门。想反抗前，最好能拿出掌门的手令，不然我是不会听一个普通丹修的解释的。”
赫连霄大败特败，最后只小声嘀咕道:“我也要谋权篡位。”
赫连昭耳朵尖，笑道:“嗯，你当然可以谋权篡位，但我想想，我走了那么多年，堆积的部分文书数量应当不多。你当了少掌门，记得先去处理。批得难受也不要跑到我这里哭，别狡辩。你小时候抄书抄不完，哪一回不是跑到我的屋内，见到我就挤出泪来，求着我给你抄。懒成这样，莫不是篡位的计谋都要我来帮你出?”
赫连霄嘴毒，那是有个亲哥天天言传身教，那边亲哥还在追着杀:“不过现在还是有点不一样你又多了一个哥。这样的话——”
“黎师弟，先说好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先篡回去吧。不然那家伙面上当着少掌门，背地里可能都把公务丢给你，怪不好意思的。”
赫连霄:……
赫连昭都这样说了，他还能多嘴什么。
夜里。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帮不帮我处理公务。”赫连霄同黎戈一道坐在树上，想起赫连昭最后几句阴阳怪气，不服道。
“不帮。”黎戈言简意赅，“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赫连霄脸色瞬间耷拉下去，威胁道:“你还想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黎戈认真道:“自古以来，外戚干政都是大忌。”
他说得实在是一本正经，全然是认真思考后的答案，听得赫连霄更噎了，黎戈又道:“不过我觉得少掌门心比我软，所以你还是先去找少掌门问问，再不济，掌门也行吧。”
“你就是盼着我被骂死吧!”赫连霄低声骂道。
黎戈不为所动:“所以你一开始就别当少掌门不就行了，都不用你去求别人了。”
没辙的赫连霄垂死挣扎，最后只能上纲上线，搬出骂仗中最低级的方式——一棒子全打死，道:“你们天狐就是一根筋!”
“我不是。”黎戈淡然反驳，“它们一根筋，关我一颗珠子什么事?”
“我不管。”赫连霄道，“你身上三分之一和他们天狐有关，就算是颗草，在一根筋的文化熏陶下，不可能不受影响。你就承认吧!”
黎戈想了想，道:“行。我一根筋，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问一个一根筋的家伙能不能帮你处理本不属于你的公务?”
听听听听。
啧啧啧。
赫连霄懊恼这一世黎戈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不然一个赫连昭，一个黎戈，两个人精妙的语言艺术足够他好好摸索几年了，进可攻退可守，简直完美。失去如此美好机会，赫连霄痛心疾首。
无可奈何的赫连霄无可奈何道:“完蛋，如果你这种属性真是来自天狐，那位小王爷的示爱真是大麻烦了。我怀疑我娘躲他，只是苦恼自己万一一时懊恼，把对面打死了怎么办。”
“那就打死吧。”黎戈平静道，“毕竟掌门也不需要别人来帮她处理公务。”
“你烦不烦!”赫连霄气极反笑，拧着黎戈的脸道，“如果你再说下去，我真要考虑考虑要不要和你在一起了。拿着灵石滚蛋吧你!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奔着折寿去……唔——”
黎戈捂着赫连霄的嘴，终于不满道:“闭谶。”
赫连霄挪开黎戈的手:“行，我换个话题。你每日和我哥出去，注意安全。加油吧，刀修和剑修。”
“嗯。”黎戈点头，顺手帮赫连霄拂去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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