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几年未曾骑马了。
宴明鸢紧抓马辔,身子随着马儿扬蹄而不断颠簸,她深吸着擦脸飘过的冰凉空气,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跑,不停地跑,只需目视前方,视野便无限开阔,心中的郁气亦烟散无踪。
有那么一瞬,她找到了在南国纵马的感觉,心无旁骛,自由自在……
可惜这种错觉没能持续太久,裴珩的鼻息喷在颈侧,近乎咬牙切齿——“别动。”
随着这声警告,宴明鸢的思绪瞬间归位,很快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马鞍的位置太有限了,为了维持平衡,二人不得不紧紧贴在一处,即便晏明鸢已尽力往前探身,可随着马儿扬蹄带来的惯性,他俩还是被迫不断的滑动、挤擦……
裴珩即便想学圣贤,身体的本能也不允许,而且也不知他这小王妃用的什么香,幽若甜淡,正合他的品味,无法心无旁骛。
宴明鸢闷闷应声,早已心跳如擂,面若桃花。为取悦裴珩,大婚前义兄着人教了她许多,可这事就像北人在画上见遍江南桃月,可任画家笔墨精妙,也画不出春景的十分之一,只有亲眼见了,才知春色羞人。
可眼下不是忸怩之时,晏明鸢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思绪在飞速运转,她的这位夫君可是刑狱老手,轻易糊弄不过,她原打算等他先开口问询,好随机应变,可行了一路,他竟沉得住气,对她易装出现在当铺门前的事一句疑问也没有。
但不开口,不代表不疑心。
“王爷,请往忠安伯爵府方向去,妾身是从那儿出来的。”既然沉默无用,宴明鸢便改了策略,率先开了口。
话音甫落,耳畔裴珩的呼吸声微微一顿,显然有些诧异,不过他仍没说话,而是勒马调转方向,驭马往南行,忠安伯爵府正在南面的紫衣巷。
昨日太子殿下被陛下斥责,东宫众臣于城外彻夜商议对策,熬了一宿才回到城中,就在朱雀大街遇见了他的小王妃。宴明鸢穿得很奇怪,身边没有跟人,显然是乔装出行,总之,处处透着蹊跷。
晏明鸢也自知身上疑点重重,唯有自白。
她紧攥着马辔,瞧起来十分纠结:“昨夜雪大,妾身想着父亲有雪后头疼的毛病,便于今日午后回了母亲,要回母家为父侍疾。”
裴珩策马驰骋,沉声应了。
不够,她说的远远不够,无法解释身上的疑点。
晏明鸢吞咽着口水,继续述说:“妾身骗了母亲,妾身与父亲素来不睦,今日归家,另有原因——”
似乎有难言之隐,她的声音愈来愈小,眉宇间笼着愁苦之意,最后噤声,只余绵长的呼吸。
裴珩亦无话,直到晏明鸢飞舞的发丝拂得他鼻头发痒,且伯府就在一街之外了,他收紧手臂,轻吁一声:“你只管说便是。”
马儿步子放缓,哒哒地踩在青石板上。
晏明鸢叹气:“实话说了也无妨,原就不该欺瞒王爷,妾身想着法出去,其实是要当东西,王爷应该有所耳闻,妾身父亲耽于酒色,不理俗务,加之妾身生母早逝,无人做主,妾身的嫁妆,其实有七成是虚抬,另有两成是死物不好动,唯有一成活钱,早用光了。”
这不全是假话,晏明鸢是冒牌货,晏伯爷哪肯真的下血本嫁女,她的嫁妆全是虚架子,谢安只备了少部分免得她露馅。
谢天谢地,今日她便戴了对满绿翡翠镯在腕上,是谢安给她充门面而添置的,还算值钱。
晏明鸢亮出腕上翠色,语气惋惜:“无奈之下,妾身便去了当铺,又怕给王府丢脸,便乔装了一番,可铺里价钱给的不好,这又是亡母遗物,到底没舍得,之后的事,王爷便是见证。”
逻辑上这说得通。
晏明鸢不再多言,以免多说出现疏漏,她抿着唇,眼眶微泛着绛色,但忍着没落泪,虽眼泪是女子的好武器,但泪流多了便廉价,所以她这次只示弱,亮出自己的软肋,博取上位者的同情。
只要裴珩动情,这坎就能过。
二人挨得很近,呼吸时裴珩的鼻息间全是晏明鸢身上的香气。
他们坐得近,彼此体温互感,是极暧昧的姿态。
马儿步子虽缓,离紫衣巷却是越来越近,晏明鸢侧过脸:“王爷在前头将妾身放下吧,巷子太窄,不好纵马。”缓了缓又道,“此事全是妾身的过错,妾身自愿加罚《清心咒》二十遍,王爷还有什么处置,一并认领。”
裴珩终于开口:“就你那笔字,还是算了。”丑得很不像样,丝毫没有大家女子的娟秀,就像她今日骂人时的粗俗刁钻,跟华京大家闺秀不沾边,倒与市井人家的姑娘十成十的相似。
思及此,裴珩疑心病又犯了。
这时街口传来急促的蹄声,是裴珩留在原地处置的扈从追赶上来。
裴珩下马,问过宴明鸢知她略懂骑术后,嘱咐她勒紧缰绳别动,自己招呼扈从往边上走了几步。
半柱香后,裴珩回来了。
晏明鸢要下马,他伸手拦住:“坐好,我牵马带你进去,既然岳父有恙,我做女婿的,怎可过门不入。”
听他这样说,宴明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义兄的人,最是灵活机变,那些扈从就算立刻去向当铺还有马车夫打听问询,两方有默契,定能将事情圆好。
她轻轻一笑,温柔道:“好,听王爷的。”
*
“人呢,怎还不来?!叫本伯爷白等着?简直岂有此理!”
与此同时,晏伯爷正在花厅焦急地来回踱步,人人都贺他女儿得高嫁,是宴氏一族之福,只他明白,狗屁的福运,实在是孽缘,冤孽!!
好在婚后除归宁那日,瑜王妃再没登过门,可今日不知怎的,招呼也没打一个就回了伯府,管家通禀时宴伯爷正在新赎买的小妾房中听曲儿,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待他匆忙赶到花厅,除了那叫漱雪的女婢,哪有瑜王妃的影子,宴伯爷喝了几盅茶,等不来人,难免坐立难安,忍不住暴喝了声,说完又有几分畏惧,斜眼去觑那女婢。
漱雪也焦急,说好半个时辰,这都半个时辰又两刻了,还没见王妃回来,但她面上很淡定,行了个万福道:“伯爷少安毋躁,王妃来时您有事,她便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伯爷若疲乏了,不妨去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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