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你买的这些竹子都坏掉了。”
墙角堆着几捆新买的竹子,季九俯下身解开捆着的绳索后,发现竹节上尽是斑点,一根两根都是如此。
“九郎,这是斑竹,也叫湘妃竹。”春水笑着解释道,见季九犹自不懂,将娥皇女英的故事讲与他听,传说二妃滴泪,竹尽斑。
“这么说,这斑斑点点尽是相思泪了。”季九在竹节上摸了摸,刚觉得这些斑点怪丑的,现下再瞧,倒真像帝女的眼泪,也不知娥皇女英是怎样的绝代风华,能令竹木尽斑。
“正是,谁知湘水上,流泪独思君,说的就是这些竹子。”春水也过来细细摩挲了一番,到如今美人音信已缈,竹上却空留泪痕。
“竹圃种满后,将屋前屋后也都栽上。”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这些日子常有不足之意,原来竟是相思萦怀。娥皇女英泪尽而逝,终是没等到她们的心上人。自己上下求索,原来也只是幻梦一场,季九想起大兴善寺里星眸红裙的小娘子,只怕记得的人只有自己和那一丛竹林。
这湘妃竹倒是应景,可遍植庭户,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她。
“九郎,要种好这些竹子只怕得大半天光景。听闻元才子今日离京,九郎不去相送么?”
春水见自家使君挽起袖子,取了铁锹出来,预备翻地种竹,想了想提醒道。
季九摇了摇头,元稹有志同道合的白居易和李绅送行,自己去倒显得多余了。
何况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他们几个俱是出口成章满腹诗文的大才子,自己胸无点墨,强行凑上去不过自取其辱。
自书坊偶遇,到范记糕点铺,再到靖安宅赴宴,与微之相处不过三次,却回回手心冒汗,心头忐忑,想必是彼此身份志向均不合的缘故,云泥之别的两人,如何能捏合在一处?
微之善待自己,为的不过是大兴善寺的一点恩情罢了。前次自己为了他好,劝他不要和宰相作对,微之不听劝,最后不欢而散。
自己真是乌鸦嘴,季九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竟被自己说准了,微之被贬河南尉,这会子去送别,难免被讥讽一顿。
世路艰险,各自前行罢。本不是一路人,强行凑合在一处,最后只怕是大家都不痛快。
长安城寸土寸金,霍仙鸣的遗赠加上季九素日的俸钱,也不过在长乐坊买了两进的院落。往日只觉空旷,现下栽竹子,却只剩巴掌大的地。
中庭三间正房,季九住了正中一间,春水住了左侧,其余房舍都空置着。
季九干脆令春水雇了几个人,除了正房马厩,将其余的空屋子全拆了,遍植翠竹。
“你种竹子作什么?”李恒知道了,缠着要到季九的府中看竹子。
“竹子多了夏天凉快。今年已入秋了,等明年开春,竹子都活了绿了,一定带小殿下去看看。”
小皇子哪里是想看竹子,宫里芳华池边遍植翠竹,远处瞧着凤尾森森,他在宫里折腾了个遍,只怕早就看厌了,这两天胡搅蛮缠想出宫玩。
“我都十岁了,还没有逛过东市和西市,听张公公说,那里什么宝贝都有。”李恒撇了撇小嘴,委屈道。
“你要什么,我去买了来。坊市鱼龙混杂,若是被人冲撞了,娘娘又要责罚小殿下了。”
“有阿九护着,我不怕。”李恒挺起小胸膛拍了拍,豪气干云。
“若是陛下和娘娘同意,我就带你去。”季九被磨得没法子,许诺只要皇帝和郭贵妃同意,就带他出宫玩。
李恒在宫里折腾了个遍,早就心野了,听了这句话,吧嗒,在季九脸上亲了一口。
小皇子学文怕苦,习武嫌累,让他写一张大字,蹲一会儿马步,能讨价还价半天,还磨磨蹭蹭不肯利利索索干完,偏遇上吃喝玩乐,就鬼点子层出不穷。季九这头刚答应,他就去郭贵妃寝殿里,说什么年节临近,要为父皇母妃上香祈福,为了表示心诚,要亲自往寺里走一趟。
常言道,未到苦处,不信神佛。李恒生母郭氏是皇帝的结发妻子,在潜邸时便有王妃之尊,谁料李纯登基后却迟迟不肯立她为后,也不肯立嫡子为太子,明摆着让郭家难堪。
郭家在安史之乱时有功于皇室,郭氏又曾是名正言顺的的太子妃,册位皇后理所应当,郭家从没想过李纯会婉拒百官所请,将郭氏置于这么一个尴尬境地。
现下宫中纪美人得宠,皇帝又看重大皇子李宁,娘娘早已坐立难安。要是皇帝将来立李宁为太子,尊纪美人为皇后,郭家情何以堪!
李恒要往寺庙为父皇和母妃祈福,郭贵妃略想了想便同意了。一来求神佛保佑,不要让纪氏那个小贱人和她儿子得意太久,二来儿子竟然懂事了,自然由着他,说不准陛下知道了,也能赞一句孝顺。
“母妃同意了。”李恒得意道,早换了一件常服在身上,对着铜镜左右瞅个没完。
季九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准了,一时有些发愁。年节将近,东西市想必人潮涌动,若是带着小皇子去,生怕被磕碰着。
但李恒兴致高昂,说宫里的内侍宫女都看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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