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过后不久,淮西主帅吴少阳便上书皇帝,自言命不久长,请朝廷以其子吴元济为留后。
皇帝早有灭淮西之心,这下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岂容他父子相继,自成诸侯?
后来又有朝廷在淮西的探子传了密信回京,说吴少阳早翘了辫子,奏表是吴元济伪造的笔迹。
淮西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自安史之乱后就割据一方,所辖申州,光州,蔡州恰位于唐王朝的腹地,向东可威逼江淮,切断朝廷漕运,向西可胁迫邓襄,直指蜀中,向北可袭扰东都,逼宫朝廷,往南可侵害武昌,退守山中。朝廷对淮西素来忌惮,从未敢掉以轻心。
消息传来,朝野议论纷纷,有的说淮西动不得,吴家父子经营多年,早已是铜墙铁壁,不可与河朔三镇同日而语,若讨伐不成则要伤筋动骨,摇动朝廷的根基,不如安抚为上。有的说淮西是朝廷的心腹之疾不得不除,若真如探子所言,吴少阳已死吴元济却秘不发丧,那朝廷就有借口发兵,这是难得的机会,万万不能放过,若错过了是贻害子孙后代。
皇帝削藩之志无人能撼动,自然是主战的朝臣占了上风,左右神策军均已开始准备粮草辎重,但不能师出无名,总要先戳破了吴元济的阴谋才行,所以最后决定先派个使臣去淮西看看。
派谁去打探虚实是个问题,此行必定是九死一生凶险非常,大家都不愿意去送死,议论来议论去,没有人肯主动请缨。朝臣与中使推来推去,最后决定各出一人。
皇帝下朝后,在含元殿召集众人商议。
“陛下,淮西相邻的是荆南府,听说选取了江陵参军元稹前往。”吐突承璀边说边有意朝季九瞧了一眼。
朝臣们大多不愿出京,但又不好承认自己贪生怕死,托辞说若要派文臣去探虚实,必得熟谙淮西土俗才行,须得就近遣使臣前往。皇帝派去是看吴少阳到底死了没,吴元济是不是有反叛之心,这些和淮西土俗民情有何干系?
乍听吐突承璀念出元稹的名字,季九瞬间眼前发黑,眩晕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元稹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出使淮西绝无生理,杜佑和仇士良这是不肯放过他。
“听闻淮西吴少阳素来心狠手辣,其子吴元济青出于蓝,如此狼窟虎穴,派一介书生去似有不妥。”季九定了定神,向皇帝建议道。
“使君此言差矣,使臣要的是能言雄辩,又不需阵前杀敌,元稹游艺资身,明经筮仕,累膺科选,益振荣华,茂识宏才,登名晁董之列,佳词丽句,驰声鲍谢之间。此番出使,是最合适不过,说不准巧舌如簧,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平定淮西。”解玉笑着反驳道。
“既如此,派哪个中使去?”皇帝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反正派谁去都一样,若是活着回来,自然就能揭露吴元济的阴谋,若是不幸死了,也可功留青史,给朝廷一个出兵的理由。
“不知季使君可愿往?”众人沉默了半晌,解玉忽然提议道,殿中几人都吓了一跳。
季九闻言一惊,方才恍然大悟过来,此次元稹不是被杜佑和仇士良迫害,才被选中出使淮西,而是受自己连累,解玉这是以元稹作饵,诱自己上钩呢。
“连环胡闹什么呢,杀鸡焉用宰牛刀?不拘派哪一个去就完了,阿九朕留着有大用处。”皇帝笑着摇头道。
“奴婢愿往。久闻淮西固若金汤,若不先去瞧一眼,奴婢心里也没有胜算。”
往日常慕解玉雪肤花容翩翩君子,如今瞧着他的白皙脖子,却恨不得一把折断。这人心思细腻算无遗策,听春水说常爱来长乐坊坐坐,自己和元稹的交情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套了去。季九常有心提防,不料他竟想出了这么一个恶毒的法子,把元稹算计了进来。
大皇子虽居东宫,但郭氏一族并未死心,这是纪美人母子要向李恒的羽翼下手了,选中了自己作第一个,却把元稹牵连进来。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替自己送死,明知这是个圈套,却不能不钻。有平定河朔的功绩在,只要自己活着,就谁也没办法夺去手中的兵权,所以他们只能置自己于死地!
“阿九何必轻易涉险?”皇帝摇摇头不同意,若是季九折在淮西,还有谁能领兵出征?
“季使君常想着替陛下平定淮西,自然是心中早有成算,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能平安归来。不走这一遭的话,不清楚淮西的底细,若是将来在战场上着了道,后果不堪设想。”解玉见计谋得逞,嘴角扬起微笑道。
皇帝思虑了半晌,见季九执意要去,便也不再阻拦,嘱咐要多加小心,务必平安回京。
季九一一应下,拜别皇帝,和吐突承璀一道出了含元殿,见解玉还未走远。
“使君若是反悔了,可随时来找我,犹记得你我二人同去河东除蝗,日后若能同心协力,何愁功名富贵。”解玉迎着日光,眉头微蹙,当着吐突承璀的面道。
这是要自己转投太子殿下么?这却又是何必,虽说贵妃娘娘心里面还有些想头,但季九却明白,皇帝眼里只有纪美人母子,不大可能废嗣再立,太子殿下为何要赶尽杀绝?只要没欺负到李恒头上,季九就不会同他们作对。
“连环乃是太子姻亲,奴婢不敢高攀。”季九冷笑了一声,若是择主的话,自然是太子殿下更好依附,但小皇子,可不止是自己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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