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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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何意？”云筱端起茶杯淡定一饮。

大太监心下慌乱，“云小姐这般聪慧，就莫要逗老身玩闹了。”

云筱“嗞”了声，“小人当真不知大公公为何意，又哪来的逗弄一说！”

“你…"大太监攥紧瓷杯，"你当真就不怕太子妃路上出事!"

"能出何事?"云筱撑着下巴，泰然自若的看着他，"现在传信而去能赶上队伍到达裕城的时间定是不大可能，这是其一。其二，太子妃能走，皇上也是知晓允许，大公公觉得以自己的手段又能在其中做的了什么？"

"而且…"云筱狡黠一笑，"你可知陛下为何会许了小人让太子妃离开?可不能是因为所谓承诺信任，陛下怎会如此轻易答应，太子妃的离开昭示着陛下的心软善意和小人的舍身为之，这一切都足够让将军为陛下更是忠诚，大太监难道觉得自己会比这些好处来的更加重要?"

大太监拍桌而起，"多日熟悉，老身本以为你是重情重义之人，不会…"

"大公公还真是单纯!"云筱断了他的话，缓缓而起，一把拽过他的拂尘，和他对视，"能只身一人入这深宫，搅的这宫内鸡犬不宁的，能是什么好人!大公公当真是识人不清，年老衰败，糊涂的紧呐！"

云筱手稍一松，大太监在怔愣中后退两步，小腿磕到石凳，气喘吁吁，"你，你…"

云筱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无赖模样，"还有，大公公，小人同您讲过多次，现如今小人也是自身难保，又何来的能力保你性命。"

大太监似体力不支，靠着石桌而站，落寞不得，"老身只是想活下去。"

"那公公在第一次辅佐陛下时就该想好应对措施，而不是在这跟小人哭这些年的劳苦。"

"算老身求你。"大太监"噗通"一声跪地，以往的表面祥和被死亡的恐惧全部歼灭，他泪流满面，毫无尊严，苦老的褶皱似枯黄树木波折的年轮，带着渴求的生机，"帮帮老身，老身还不想死。"

云筱冷漠的看着他，半晌才有所动作，蹲下身托住他的胳膊，"事事全然有解，总有法子可以突破而出。"

试探结束，大太监虽平日待人和蔼，但骨子里的自卑不堪不易显露，如今却敢于在她面前，一个身为死囚的女子面前不顾颜面，当真是害怕的很了。

"云小姐愿帮老身?"大太监用袖子擦干眼泪，一瞬间好似苍老的数十岁。

"也说不上帮不帮的，小人也尽不了多大能力。"云筱扶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大太监无奈摇头，"老身现在能抓住的也只有你了，无论成功否，也算是为自己拼搏一把。"

云筱突然问，"公公今日前来陛下是否知晓?"

大太监不知她为何如此问，诚恳答道，"是陛下叫小人来的。"

"他在探你的口风。"云筱环顾院子围墙，而后收起食盒，"外面冷，公公随小人入屋可?"

大太监瞬间明晓她为何意，怨恨自己一时疏忽大意，"的确是有些凉。"

两人一同入屋，云筱放下食盒，"待会儿再出去为妙，小人无法确定有无刺客监视，但若是皇上问起大公公，大公公实话实说即可，如若无事，千万不可暴露。"

大太监皱起眉，"实话说?"

"是。"云筱翻出桌上一本书，即刻撕下一张纸，在上面描上几个大字，淡道，"为生存所求乃是本能，只管据理力争，就说怕死即可，将一切都推到小人身上，说是小人所为。"

"这…"

云筱把纸条塞给他，"紧急关头再把这个交出去，说是小人给您的密信，不盘问出来就能保大公公再多活几日。"

大太监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几个大字，"南郊金库，速速前去。"

果然，第二日云筱还在梦里锄草，一阵嘈杂脚步声将她吵醒，她揉着脑袋，不悦的看着沾满一屋子的人，"哈…私闯可为有礼之事?"

"何为私闯?"众人让开一条道路，皇上从中缓慢踏来，"这本就本宫的地方，这天下都属于本宫，进来出去有何不妥？"

云筱裹紧被子，佯装思考，"陛下所言的确也是有理，是小人唐突了，但总还是要让小人更衣为妙，这么多人在这有辱斯文。"

皇上突兀大笑，"哈哈…你要不说朕都忘了你是女子了!"

本严阵以待的侍卫瞬间面面相觑，不知该往哪看。

皇上立即招呼着离开，"是朕给忘了，都怪朕，大家快些离开，莫毁了云小姐清白，云家就剩这一个后人了!"

字字诛心，抓人心窝，可云筱依旧面带笑意，甚至配合着一同调侃，"是啊!到时候没人要了可不成，难不成你们这些人娶我!"

谁不知她是当朝罪人，又如何敢留在这顶这个大罪。

很快人潮散去，到最后，留下个被五花大绑，身上血淋淋，全是伤，被麻袋蒙着脑袋的人。

皇上一拍脑袋，"我怎把这人给忘了!"

一把拽那人脑袋上的麻袋，是大太监被打的看不出原本样貌的脸，皇上踢他一脚，满含歉意，"云小姐莫介意，这人是大公公，这脸也的确可能认不太出，不过一个阉人没什么能力，留在这也无妨，我们便也不带出去了，讨人麻烦。"

众人退去，云筱开始穿套外衫，眼睛盯着大太监，小声问道，"公公，小人问何，你只需点头，可明白?"

"纸条给了吗？"

大太监似乎感到抱歉，犹疑着点头。

"皇上对纸条一事生气吗？"

大太监点头。

"昨日的事他知道?"

大太监点头。

"好。"云筱系好衣扣，来到大太监面前，"很是抱歉。"

大太监猛然摇头。

云筱拔掉他嘴里的抹布，比了个"嘘"的手势。

大太监龇牙咧嘴，扯了半天露出个笑脸，小声道，"也算是这些年做这么多坏事的报应，打一顿也无妨，不过今日反抗当真让老身感到舒爽，兢兢业业一辈子，到老还能年轻活一次也很好。"

"大公公倒变得乐观了。"

"跟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