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业炘有些后悔冲动答应了他,从小区楼下到陆家这一路,陆旻像上了发条的跟屁虫一样缠着自己,现在已深夜三点,这小子发来的信息就没断过。
团年夜守岁,她头重脚轻坐不住,春晚结束后便去休息,刚躺下没多久手机铃声响起,迷迷糊糊接通电话,结果听到陆旻的声音。
压住躁意挂线,然而未等她重新睡过去,门悄悄敲响。
“章业炘。”陆旻的声音极低,“你睡了吗?”
章业炘用被子捂住耳朵。
房外安静了,以为对方终于消停,谁料微信又来消息。
真是没完没了!章业炘一把掀开被子,点开微信直接把人拉黑。
全程一鼓作气毫不拖沓,房间总算恢复安静。
结果躺下后,却怎也睡不着。
心乱得很,忍不住胡思乱想,踌躇是否答应得过快,可反悔又显得自己太没用……于是开始自我唾弃,不就是谈一场恋爱,期限不过区区一周,何至于这般犹豫?
同时烦恼拉黑了陆旻的微信,这人明天该跟长辈们告状了,不然就是摆出一副幽怨相,忿忿不平控诉自己不搭理他。
真是个麻烦精。
冷静过后重新加回好友,陆旻这次收敛了,只发来委屈小狗的表情包。
若换作别人,恐怕早已心软。
手机屏幕上的委屈小狗耷拉着耳朵,可怜极了,章业炘叹气:「有事?」
言语无半分热情,陆旻又发来另一只哭唧唧的小狗,紧接着是一段短视频,视频里,不知是谁手持燃烧的仙女棒在镜头里乱晃。
陆旻:「吴桀买到仙女棒了。」
“……”章业炘:「那恭喜他?」
陆旻乐呵,发来一张截图,是陆旻和吴桀的聊天框,他对吴桀也说了相同的话,‘要恭喜你吗’。
陆旻得意:「我们果然是天作之合。」
光从文字都能感受到他的神气:「你信息轰炸就为了告诉我吴桀买到了烟花?」
陆旻:「不是,我太激动了,总想和你聊天。」
「可你身体不舒服,我想着说完这句话再睡。」
章业炘:「什么话?」
陆旻发来一段语音:「新年快乐,女朋友。」
俗套的祝福出其不意,他的声音意外清透温柔,如湖面荡起的水波纹,章业炘指尖蓦然一顿,如触电般浮止屏幕上。
不禁望向床头柜上的小盒子。
心腔犹似注入万顷热流,暖汪汪的,困意全无,索性坐起身,打开床边的小台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陆旻的消息几乎同时发来:「怎么开灯了?」
章业炘:「你在一楼?」
陆旻:「嗯,守岁,长辈们都去睡了,灯灯在陪我看球赛转播。」
一房门之隔并没听见电视的声音,猜他是调了静音,未等她回复,信息又来了,「你也睡不着?要出来坐会儿吗?」
房门打开,诺大的一楼只亮着客厅和走廊的灯,陆旻站在房前等着,看见她时绽开的笑意如春风拂面。
笑容过分灿烂,好比开屏的孔雀,一想到原因是自己,章业炘后知后觉红了脸。
“冷吗?”章母和小姑住一楼客房,陆旻压低声和她说话,“你先去坐,我上楼拿毯子。”
“嗯。”章业炘点头,抱起脚边兴奋蹦跳的灯灯坐到沙发。
电视转播的足球赛近乎无声,茶几上泡着热茶,烟雾细寥,屋内暖和,抱枕垫在身后,灯灯蜷缩在她怀里。
安静的守岁冬夜,空气中萦绕着他残余的体温与气息。
倏然恍惚,如此不真实的陆家,引得她失了神。
很快陆旻下楼,扬起一张厚毯子盖在她身上。
思绪被扯回,章业炘看着毯子上专属陆家公司的LOGO印花,“这是你的被子?怎么印了公司的名字。”
“公司晚会的奖品,这是安慰奖,我运气不好,只抽中这个。”
“天天旷工迟到早退还有奖品收,你就偷着乐吧陆经理。”
“此话差矣,我可是优秀好员工。”陆旻挨着她坐下,“郦大的项目我按质按量如期交付。”
受不了他的得意劲,“别忘了是谁硬插一脚调走了原来的负责人。”
陆旻轻笑,伸手搂住她的肩,“我爸也骂我胡闹,本来我接手的是另一项工程,后来知道你在郦大,就改变了主意。”
当初得知郦大景观园变更负责人原以为是巧合,没想到这小子是故意的。
“为了我?”
直白的追问惹得陆旻从耳根到脖子迅速泛红,头低伏她肩膀上,“嗯,在医院遇见你和桂姨那天,我比中了头彩还高兴。”
骗谁,章业炘侧头瞥他,“我可没看出你有多高兴。”
“你看我了吗?”陆旻轻捏她的鼻尖,“总是对我各种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的黑心前夫,千刀万剐那种。”
“不对不对!呸,大过年不说这些。”陆旻说着自己先笑了,双手拥紧她像只大金毛狗又蹭又贴,险些把灯灯挤到地上去。
“你别勒我这么紧,我手臂快被你压麻了。”
“抱歉。”陆旻眼角微弯,松开手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这个动作自然得过分,他的唇贴下来又飞快分开,试探中带着理所当然,章业炘微愣,如此亲密举动她仍有些不习惯,一时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分明十二点已过,现在她多了一层身份,他的女朋友。
“看来还不适应。”陆旻厚颜,又低头啄了一下,章业炘红着脸没好气瞪他。
陆旻也不恼,他乐疯了,这个不眠夜注定心潮澎湃,想必她也害羞,那微烫的皮肤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小点声,我妈和小姑昨天照顾我没睡好。”他目光炙热,像燃着的火炉,烧得她不敢抬头,言不由衷嘀咕着。
“遵命。”他把毛毯裹紧,在毯子下把人抱住。
安静了一会,陆旻盯着她通红的耳垂出神,“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耳洞?她抬手摸了摸,“升大学的暑假。”
“在泺乡打的?”
“嗯。”自然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六月高考结束,她搬离陆家回到泺乡,等他从国外回来,属于她的东西几乎搬空了。
她没有住下去的理由,他也没有挽留的资格,小房间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仅留下他送的十八岁生日礼,还有小姑为她勾织的晴天娃娃。
一样是她不愿带走,另一样,她带不走。
十八岁生日后,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缓和,她愿意和他聊天,解答他作业上的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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