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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温澜潮生

小说:

保命要从娃娃抓起

作者:

芒芒绿绿

分类:

古典言情

临近琴嫣殿,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孟贵妃矫揉造作的笑声。

“陛下你讨厌……”

“陛下,这是臣妾特地为你做的,来,臣妾喂你……”

两人总是这样旁若无人地腻歪,偏偏皇帝就好这口,后宫偌大,独宠贵妃一人。

宫外跪着些许朝臣,想是扫了皇帝的兴,不得召见,只得长跪于此以表决心。而皇帝丝毫不受挟制,当真不闻不问地任由他们跪着。年纪轻的尚能撑住,上了年纪的跪了许久,身子已经开始不住地打颤了。

闻见身后有脚步声,众人回头,见是楚藏,这才松下一口气,如见救星。更有甚者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来,话还没说上,就两泪纵横——

“国师来了!”

“你来得正好,快劝劝陛下吧……”

楚藏拍拍众人项背以示安慰:“大人们不必多言,我已知晓,今日是特地来这一趟的。”

他眉头紧锁,解了披风扔给白道,径直走上殿前。门口的小内侍见是当朝国师,也不敢多加阻拦,乖乖开了门让他进去。

琴嫣殿中,皇帝正与贵妃你侬我侬,见楚藏来,也不恼,满面春风地说道:“国师回来了?”

楚藏立定,行过君臣之礼后,道:“才回的中都,这便来向陛下复命了。”

“嗯嗯……好……”皇帝的心思显然不在他身上,正瞑目专心享用着贵妃喂到嘴边的吃食。

贵妃瞥了他一眼,笑道:“国师这一路赶来,风尘仆仆,想必也是舟车劳顿了许久,若无事,不如尽早回去歇着吧?”

虽是一副笑模样,却不是什么好脸色。

“对啊……”皇帝也附和,“国师日夜操劳,若把身子累坏就不好了,那可是江山社稷的折损。”

楚藏轻摇了摇头:“微臣身子尚可,只是听闻数日前抵达中都的吏部尚书不幸为人所害,死状惨烈,凶手是谁暂且不提,官位已然悬空数日,正如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官一级盖一级,下面的人也不可群龙无首……”

“诶——”皇帝手一挥,并不在意,“此等小事国师做主便好,不必特地来过问朕,朕相信你的决断。”

这几年来皇帝总是如此,不似从前那般上心朝政了,视朝月不再三,大臣罕得进见。整日只知流连香枕软榻。然而对后宫如此上心,年逾知天命仍无子嗣,妃嫔的肚子一个静似一个,九五之尊的权势荣宠享有了,天子的职责却一样都未尽到。

楚藏的头有些隐隐作痛,他撩袍跪下,向皇帝庄重稽首:“陛下乃一国之君,有统揽政务之责,若将朝事罢手于臣子,难免引来文人口诛笔伐。微臣的名声为敝履,弃之无谓,可陛下不同,您是九五至尊,是江山之主,唯有陛下才能撑起黎民百姓的生计……”

“谁?”话音还未落,皇帝便跳脚怒喝,“谁敢搬弄国师的是非,朕砍了他!”

“陛下!”楚藏的声音高了几分,“无人在背后议论臣!只是国事紧要,陛下需得上心些才好,否则天下人又能依附于谁呢……”

“怎么——”贵妃插话进来,“国师言下之意是天子血脉就不重要,可以抛弃不论么?”

“臣非此意,皇嗣固然重要,但也不可失了偏颇。娘娘深明大义,心中定然有分寸。”

“呵!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旁人不知,怕是要以为国师责怪本宫红颜祸水?”

她的话里分明存着刁难,楚藏对上她的目光,不留情面道:“月前江南一带水患频发,臣奉旨前去治水,远离朝堂数十日,娘娘作为陛下枕边人,难道不该以社稷为先,规劝陛下多关心朝政么?”

“哦?”贵妃冷笑一声,“国师是在教本宫如何为妃,教陛下如何做皇帝么?”

“娘娘何出此言?微臣自认忠于宁国,忠于陛下,从无半分肖想。此去江南,水患湍急,臣数次死里逃生。此番大难不死,便弥足珍惜活着的日子,臣是怕……怕哪日先于陛下离去,再想谏言也不能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退让,偌大殿中,反唇相讥之声振振。

“够了!”皇帝被吵得头疼,一拍案,怒喝起来。

“陛下……”

殿前所有人吓得登时跪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十分气恼,却又无奈,径直拂袖而走,头也不回,剩下一屋子的人小心翼翼地喘着余气。陡然见天子,殿外的人也被骇了一跳,立时垂眸低手,跪得老老实实。

半晌,见楚藏出来,大臣们才连忙起身凑上前去探问情况:“如何,如何?陛下怎么说?”

楚藏面色凝重,沉声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时日,陛下当真一日未朝吗?”

“自是如此……”

“情况属实……”

“千真万确!”

一群人摇头叹息,其间更有年长的官员悲从中来,拭泪道:“亘古未闻呐……”

楚藏揉了揉眉心:“但愿陛下能听进我的规劝吧……”

他转身望向远处,眼神寞寞。黄昏了,天暗得快,宫墙层层叠叠之外,一轮夕阳半隐于云中,与山色相接。

不消多时,天就快要黑了。

***

翌日黄昏,陈府。

容悦换了身仙风道骨的袍子,像个不问凡俗事的修道之人,瞧着就十分靠谱。他向后侧目,看了看身后的“道徒”——由江令桥所扮,她擎着幡,一身死气沉沉的道袍,一根细簪将头发高高挽起,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似乎真有七八分像云游天地的道士,却看得容悦忍不住想笑。

江令桥不悦地挪了挪视线:”笑什么?”

容悦答:“我看你比我还像个炼丹的。”

江令桥又把视线挪了回去,不再看他,却压低了声威胁道:“你这样吊儿郎当的,若是搅黄了我的盘算,我不会放过你的!”

“哎,我都还没点火你怎么就生气了呢?”

容悦心想,她的肝火一定很旺盛,正欲规劝一番,却见那陈府长子陈新材乐呵呵地迎了上来——

“贵客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他的笑与陈晚材如出一辙,极夸张,两颊泛着光,嘴角直咧到耳根后,每走一步,脸上的笑就脂粉般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容悦立时一抹脸色,正经得像是变了个人,十分自然地上前与他谈笑风生,熟络得像是久别重逢的挚友。

“新材兄客气了,是我们不请自来,您贵人事忙,只盼没有打搅才好。”

“容先生言重了,哈哈哈——你肯来便是赠我三分薄面,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呢?”

“哈哈哈——新材兄乃宰辅气量!”

“哈哈哈——不敢不敢!”

“……”

江令桥立于一旁,某一刻蓦地有些后悔起来。当初答应他,说只要过了考验便收他入麾下,现在想来只觉得鬼迷心窍。或许是因为容悦身无分文的可怜气,故而每每见到他的时候,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哀悯之情,以至于满腹狐疑,却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如今再看眼前这番“他乡遇故知”的戏码,简直添了妆面就能登台唱戏,哄得看戏的人泪眼婆娑——想到这儿,她不由地缓缓长叹了口气。

“容先生造访突然,我照顾不周,今晚恐要委屈你在偏房将就一宿了。”

“无碍,我这人随遇而安,哪里都住得惯的。”

陈新材大喜,又作了个揖:“多谢容先生海涵,我这便命下人去收拾寻芳榭,明日定能睡上个安稳觉!”

“不过……”容悦回头看了看江令桥,“今夜我这徒弟在何处歇脚?”

陈新材面露难色:“今晚……可能要委屈小师父与我府上小厮凑合一下了……明日!明日寻芳榭收拾停当,便再不必与下人挤在一起,您……意下如何?”

容悦下意识偏头去看她,很难想象她与一群糙汉挤在大通铺上的场景,以江令桥杀伐果决的性子,夜深人静时说不定会来把陈新材捏死。

“这……怕是不妥……我这徒弟喜静,恐怕受不得……”

“修行之人什么苦都能吃,”谁料此时,江令桥却忽然开了口,“再说,这也称不上是苦。”

陈新材本来还有些愧疚,这厢听了,点头不住地夸赞:“容先生的爱徒,果然好根苗!”

容悦回头看她,眼底微微诧异,却见江令桥面色如常,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陈新材又笑道:“既如此,容先生便去歇着吧。晚些时候我差人将碗饭送去,明日父亲大人休沐,届时您再为他把脉,如何?”

那笑堆得极为老练,一如洪涝时的农田,多到溢出来,淹得人齁得慌。

“甚好。”容悦颔首,送别了他。

***

今日一天都没什么太阳,天气闷闷的,没有夕阳,没有霞光,很快便夜深了。夜幕没有皓月朗星,人的心绪也跟着不怎么明朗。

容悦提了两壶酒和一包点心,轻车熟路来寻江令桥。陈新材让她与小厮同住是他没想到的,更没想到的是江令桥居然面不改色地应下了。

她应下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好像有些难过。

从小到大,他一直跟随师尊修行,法术愈来愈深厚,医术愈来愈精进,却很孤单,没有什么朋友,漫长岁月里,他把她放在心里记了很多年。然而此次重逢,却发觉她身上的人气被消磨殆尽,他不想看到她过得不快乐。

思绪流淌间,便到了。容悦轻手轻脚推开院门,彼时夜深人静,一进门,便看到一身道袍独坐于屋脊上的江令桥,多年杀戮,女子对细小声音很敏感,很快目光落了下来,两个人正好打了照面。

容悦冲她笑了笑,提着物什也上了屋脊,在她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喝酒吗?”他递了一壶酒给她,“没下毒。”

“此地无银三百两。”江令桥虽说着,却还是伸手接过去,仰头饮了一口。

“还行吧。”她品了品,“这一壶算我借你的,下次去悲台,我请你喝将军泪。”

“好。”容悦笑着,没有推辞。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她问他,“有什么事么?”

“找你喝酒,算吗?”

夜色浸着江令桥的眼眸,她纤长的眼睫落着清浅的光,眼神细微颤动着——

“为什么一个人见到另一个人,总会有种哀悯的感觉呢……”她看着他,还是开口问了。

容悦没有说他曾见过香囊里的舍利,也没有说起从前的事,顿了顿,笑道:“世间因果轮转,或许,几百年前我们是一家。”

江令桥移开眼:“那还真是几百年前积攒下的报应。”

容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人,说话怎么一点也不委婉?”

“我怕你听不懂。”

“哎……那可真是浪费我一番好心了,今夜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做什么?”

容悦没有立时回答,侧目看了看身下的屋子:“你是因为不愿意睡觉,所以才上来吹晚风的么?”

“不是。”

“你今晚不会真的要在这儿歇下吧?”

“有什么不妥么?”

“你是女子,怎么能和那么多男子同寝呢?家里人若是知道你过的是这种日子,该有多心疼?”

江令桥垂下眼眸,须臾,忽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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