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燎想起上个周末的晚上。
项云天叫他去打球,他义无反顾地拒绝了。项云天说:“不想打球?那去喝酒呗,跟你讲点昨天饭局的事儿。”
沈燎:“打球吧。”
两人直接在网球馆碰面,项云天什么也不说,真的拉着他去打球了。
虽然平时有去健身房的习惯,但网球确实很久没碰,沈燎连丢几分,不由得有点失了耐心,出声道:“正事儿呢?到底还说不说了。”
项云天笑眯眯地:“急什么,诶沈燎,我发现你这次回来人都变内向了好多,有什么心事啊?”
沈燎重重给了他一拍球,“没有,纯内向,天生不爱讲话。”
项云天没接住球,但还是噗一声笑出来,“说屁呢,以前是谁最能喝最能讲?嗤,脾气倒是跟以前一样臭,就你妹受得了。”
提到沈离离,沈燎的气质就变了,目光一凛,像被触发了什么隐藏人格一样。
总之,之后的比分项云天眼看着沈燎超过他之后,就再也没追回来过。
中场休息,两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握着瓶子往喉咙里猛灌水。
“所以,”沈燎抹了把脸,看向项云天,“昨天离离到底怎么了?”
项云天缓缓停下,没立刻说话。他拧上瓶盖,享受了沈燎几秒的注视,才说:“其实也没怎么,我就是给了她一点儿提示。”
“你跟她说什么了?”沈燎目光变得十分可怕,有生啖人肉之势。
“你,你别这样看我,大哥,你现在是不是想对我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别乱来啊。”项云天立刻离他一米远。
“你要是再这么吊着,不把话说清楚,我还真什么都干得出来。”沈燎掀了掀眼皮,平静地收回视线,又喝了口水。
“你冷静一点儿行吗,我只说我都快谈恋爱了,你哥也得抓紧,不然家里一安排,那就没得选了。”项云天看了他一眼,继续道,“然后呢,我就跟她说,你好像有个喜欢的女孩儿。”
沈燎抬头睨他,看起来很想抽人,但忍住了。
“再然后呢?”
“哦,再然后,我说你好像把喜欢的那个女孩照片设成手机壁纸了。”
沈燎握着球拍站起身,看起来是真的要抽人。
项云天大惊失色,飞快提起球拍,“君子动口不动手!”
“她的反应呢?她说什么了?”沈燎深呼吸,又忍住了。
“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但看着挺难过的。”
沈燎沉默地放空了好久,然后伸手把项云天拽起来。
“我靠,你干嘛。”后者拼命挣扎。
“继续啊,不是你叫出来打球的吗。”
“不是,别,哥,这才休息几分钟——”
获奖短片全部放映完毕,典礼接近尾声。
沈燎思绪回转。
散场后,沈离离去找朋友道别,他站在报告厅外面等她。
忽然在想,她能不能猜出他手机密码,如果能,会不会去看他的手机壁纸是谁……如果她看到了,又会怎么想。
会想要避嫌,离开他,把两人间距离拉远吗,会觉得……哥哥很恶心吗?
喜欢上自己从小看长大的妹妹,难道还不算禽兽吗。
“哥!”
沈离离正从报告厅里小跑出来,穿过三三两两的学生,笑着向他过来。
沈燎情不自禁地朝她微笑,这一刻,他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可是,会有人能忍住不爱她吗?会有人能在触碰她的温暖之后心甘情愿地离开吗?
假如他真的有罪,那就等到她亲口对他说出判词的那一天再认吧。
回家路上,沈离离叽叽喳喳又说了一堆对这部短片的感想,说着说着,把自己讲得哽咽了。
沈燎既好笑又心疼,安慰她:“至少他们相爱过,不是吗?”
沈离离有点伤春悲秋:“相爱不能相守,就比从来没爱过要好吗。”
沈燎:“离离,你真想跟我讨论这个?”
“不可以吗?”
他一时语塞,“可以。”
沈离离脸朝向他,很真诚地问:“如果你是生物学家,你会开启这段恋情吗?”
在明知无法长久,无法相伴到老,无法同生共死的前提下,与一个不会爱人的人相爱。
沈离离总是喜欢做这些奇怪的假设,她的思维像一张漫无边际的网,对万物都充满好奇,天马行空犹如精灵。
沈燎想了想,也试着像她那样无所顾虑地想象。
然后发现对他来说确实很难,他的思维像一条又直又长的线,单行轨道,而非网。
他选择遵从内心回答:“如果我真的喜欢那个机器人,可能不会。”
沈离离太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他认真组织了下语言,“它对生物学家来说,是圆满的一生,但对机器人来说,是没有尽头的生命里的一把枷锁。没有爱,不完整,但更自由。”
“你希望你爱的人自由,是吗?”她轻声问。
沈燎笑了一下,“怎么还越说越沉重了。那你呢,沈离离同学?”
“我……”她停顿了很久,低声说,“我可能还是想要拼尽全力地去相爱,就算所有人都说是错的。”
沈燎没说话,注视了一会儿窗外,随后回头对她笑了笑,“这很好。”
-
这一晚结束后,沈离离继续忙碌,完善作品集,学语言,乐队排练……
她什么都没问,过了那晚,依旧什么也没说。
沈燎刻意让自己不去想项云天说过的事,他知道他在逃避,很可耻,也饱受挣扎,但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他应该解释点什么的,却根本不知道沈离离的想法,她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于是无论解释还是掩饰,沈燎都没有张口的机会。
他只能每次解锁手机之后,情不自禁地盯着壁纸上的女孩,然后轻轻叹息。
几天后的五月十五号,对沈燎和沈离离来说,都是一个毕生难忘的日子。
不过沈燎没有想到,这天下午,晚春的雨毫无征兆地来了。
他撑着黑伞,穿了黑色正装,抱着一束花走进墓园。
沈君良和关瑶本在遗嘱上写了同穴合葬,但沈家人不承认,只认为关瑶始终是沈君良的女友。
沈燎一再争取,只能使他们墓位相邻。
在关瑶查出怀孕之后,她就拉着沈君良提前拟定了遗嘱,在孩子出生前就为他们绝对公正地分配遗产。却没想到腹中孩子甚至没能出世。
沈燎把花放在沈君良墓前,站在两人墓中间,看了一会儿。
他缓缓开口,说:“三叔,关阿姨,我对不起你们,三年没来过,这三年也没能照顾好离离,不知道让她难过了多久。以后,我也不敢保证太多,但只要她需要,不管她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会托着她,尽我所有,保护她,让她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他停顿了一下,低声道:“你们和离离,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雨下不停,满地潮湿,淅淅沥沥的雨声像被开到最大音量的背景音乐,让人与世隔绝。
沈燎蹲下身,抬头凝望着这雨,忽然很想抽根烟。
可惜已经戒烟很久了。
他起身,打算离开,却在迈步的前一刻,看见雨幕中走过来一个人。
撑着伞,穿了黑色的衬衫领连衣裙,怀里抱着一束金灿灿的伊芙伯爵。越走越近,裙摆似乎被雨淋湿,只有那束鲜花完好无损。墓园的一切都仿佛被这场雨冲刷成沉默的灰白,只有她怀里的花在安静闪耀。
沈燎看见她淡色的唇,接着是鼻尖,脸颊,温和似海的眼睛。
沈燎轻抿了下唇,很快移开视线。
“哥,你刚来吗?”沈离离其实猜到沈燎会过来,却没想到那么巧,能同时出现。
沈燎说:“有一会儿了,刚准备走。”
沈离离将花放到关瑶墓前,淡淡笑说:“我妈妈就喜欢各种各样的月季,我去年带的是粉色。”
沈燎望着照片上微笑的女人,说:“还真是,以前家里花瓶里的鲜花几天就换一次,都是不同颜色的月季。”
他话音一转,问:“你呢,现在有没有喜欢的花?”他记得她以前对花并不很热情,没有很爱的种类。
沈离离果然摇头:“没有很喜欢的。不过比较偏爱浅色的吧,像网上很流行的碎冰蓝玫瑰那种。”
沈离离看向他:“三叔好像也没什么喜欢的花?”
在沈君良正式与关瑶结婚前,她一直和沈燎一样喊他三叔,只可惜,直到最后也没有改口的机会。
“不算,”沈燎笑了笑,说,“关阿姨身上戴了什么,他就喜欢什么。”
两人相视,淡淡一笑。
六岁那年的春天,离离头一次见到沈君良。
披萨店外面,她跟在关瑶身后,小心翼翼,对一切陌生事物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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