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求愿暂时告停,杜敏用堂下供奉的礼品做了满桌饭菜,反正摆在那儿也是浪费。
临殊对着琳琅满目的事物并无兴趣,仍旧只是啃着手里的白馒头。
杜敏指了指洋溢着热气的汤菜,道:“你若是不想吃这些,你跟我说,我去做你想吃的。”
临殊连看也没看杜敏一眼,只像是个木偶一般嚼着嘴里的馒头。
杜敏有些尴尬,只好也陪着临殊啃馒头,但摆满了香气扑鼻的各色食物,哪里还咽得下馒头这等无味之物。
临殊吃得慢,等到终于吃完一个馒头,她忽地站起身要出门。
杜敏有些意外,临殊是被海浪带到这岛上的,除了他再不认识别的人,她出门去做什么?
他看了看外边天色,太阳已经要落下去了,夜里岛上的风大,再说她如今又被众人觊觎,难保不会出意外。
“你要去哪里?明天白天再出门吧,到时候我陪你。”
临殊没应声,对杜敏的话置若罔闻,推开门就要出去。
“诶——”杜敏无奈,只好随她一起。
“你要去哪里?”杜敏随手将房门拢上,跟在临殊身后问道。
临殊没应声,只抬脚往前面走。她看着好似没有一个目的,但眼神却又夹杂了几分执拗,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杜敏又问道:“你是不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他觉得有些奇怪,神女明明有着强大的法力,想要找什么东西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吗,但见人如今情形,却好似海面上漂泊无依的小舟。
“你告诉我,你在找什么,我或许能知道呢……”
临殊忽地驻足,转头望了他一眼,仍旧是淡漠的眸子:“……馒头。”
馒头?
杜敏当真是想对这祖宗磕头了。她方才不是才啃过一个馒头吗?
“你刚刚……”话还没说完,拐角忽地窜出一个人,来人走得急切,加上天色暗淡,一转身两个撞在一起,瘦小的临殊被人撞到在地。
“你这人怎么走路不看路啊!”杜敏忙将临殊扶起来,他瞥了一眼那人,是村头程家的儿子。
少年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眼神随意扫了两人一眼,一个年轻人一个女孩,他没在意,爬起身来继续往前面走。
程仙心中藏着事,脚步走得急,左右张望只如走马观花。自从树上摔下那一回,家中夫妻两个说他脑子摔坏了,将他看得紧不准他出门,只说什么怕他冒犯了巫族的禁忌。
好不容易今天逃出来一回,他在村里找了半天,遇人也不敢多问事情,愣是没发现临殊的半点迹象。
只听说村里有个什么神,好像能满足人的愿望。他原本对这设立各种禁忌信仰的巫族都有些避讳,如今看来,似乎只能去找那什么神碰碰运气。
临殊被杜敏扶了起来,他焦急地问道:“神女……你还好吗,有没有出什么事情?”
临殊眉头轻皱,眼看着程仙的背影渐渐消匿在黑暗中。
两人来到海边,太阳完全落下去,一轮明月挂在天际,宽阔无比的海面上银光闪闪。
海风携带来咸湿气味,临殊的衣衫被海风吹起,她全无顾忌,只沿着海岸一路走。
“你到底要找什么?”杜敏跟她走了好一会儿,见她步子越发随意,实在忍不住问道。
临殊仍是不答话,杜敏扫了一眼前面,忽地拉住她的手,“别往前了,那边都是尖锐锋利的礁石,再说已经涨潮了……”
临殊停住脚步,眼神望向一处。杜敏的目光循着她的方向看去,只见潮水打落的一处礁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浪花拂动。
他皱了皱眉,又细细地看了看,忽地心下一惊,那分明是个人身!
“你在这儿等着我。”杜敏按着临殊的肩膀提醒她一声,随后往礁石边奔去,礁石坎坷不平,加上翻涌的潮水湿滑,他废了好大力气才去到那处,等他靠近,海岸边的人早已没有了挣扎,看来是死了多时了。
他阖眼叹息一口气,随后将尸体往礁石上拖,然后才拂开沾在他面容上的凌乱的发丝。
杜敏一时讶然,猛地望向临殊——
这具尸体……是先前求财的青年。
“他们在那儿!!”岸边传来人声喧嚣,杜敏心中不安,只好丢下尸体朝临殊赶去,只是还没等他赶到,一伙人举着火把已将临殊团团围住,杜敏正要说明身份,看到他的人群立即逮捕了他,反剪他双手,将他与临殊分开。
“你们做什么?”杜敏迅速打量过众人,发现都是一些熟面孔,有的人今天还来他家里求见过临殊。
一个中年男人一脚将临殊踩倒在地,杜敏挣扎着要去救临殊,很快也被其他人按跪在地上。
“说!你究竟是什么妖孽!你将我屋里女人怎么了?!”临殊嘶痛一声,慢慢支着身子起来,仍是被人按压在地上。
杜敏认出这是先前为家里重病的女人求愿的人,听说他妻子在他求愿后的第二天身子就完全好了,杜敏瞪着他大叫道:“神女不是让你如愿了吗,你这厮怎么恩将仇报!”
男人回望向杜敏,眼里带着愤怒:“治好……”他忽地一拳打向杜敏面门,咬牙切齿道:“我女人上吊自尽了!!”他手指着临殊,怨恨的眼神仿佛死潭中的淤泥,口水喷了杜敏一脸,“这人就是个祸害!祸害!!!”
杜敏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他忙道:“那一定是意外,你凭什么怪到神女身上,若不是神女,你妻子还不是重病在床……”
旁边一个壮汉忽然揪住杜敏的衣襟,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她若不是祸害,孙六怎会横死林中!”
孙六……?
杜敏再一次愣神,口中咂了咂,回忆起来。孙六便是先前向临殊求愿,恢复双眼光明的人。他幼时喜在林中游玩,意外掉下高坡后摔坏了眼睛,此番祈求之后也是第二天就重获光明,随即在野林中待了两天两夜。
杜敏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道:“孙六自己夜不归家在林中游荡,这关别人什么事。”
“那王青呢?”人群中忽地又窜出一个人,指着礁石上的尸体。众人又是一惊,有人忍不住道:“他不是从家中挖出几罐金子后,找船出海去了吗……?”
先前愤怒的男人正好抓住这个话头,“找她求愿的人都遭了祸事,她不是妖孽灾星是什么?把她抓起来,献祭祖先,告慰亡灵!!”
“献祭!”
“献祭!!”
杜敏挣扎半晌没有结果,他急道:“你们不能这样!”他吞了吞口水,喊道:“是你们主动找人求愿的,这不关她的事……再说,不是所有人都遭了祸事啊!”
众人被杜敏这一说,几人生出犹豫,那丧妻的男子却恨恨道:“谁知道他们不是已经祸到临头了?”
“至少我没有事!”杜敏反驳道。
男人险些将牙咬碎:“那你亦是与她同谋的祸害!”话毕,男人反绑杜敏的胳膊,揪着他往村里走。
“族长……”杜敏双手失了力气,正要说族长也向临殊求过愿,又怕此事闹出后更惹得众人慌张,只好闭了话头。
临殊双脚已被那男子踢折,一时走不了路。两人挟着她的双手,将人往村里拖去。
从始至终,临殊一言未发,仿佛局外人一般,只淡漠的眼神将一众人都扫入眼底。
路上,一个人恐惧地问道:“我几天前也去为我娘求愿过,第二天她病就好了……你妻子是怎么走的啊……”
那丧妻的男子闻言,又忍不住捶了捶胸口,哭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想不通……”
背后忽地有人道:“你妻子病好后,你又打人没?”
男人忙地敛了神情,“什么叫打人?我不过是说教她,女人做不好事情不该被说教吗?”
众人唏嘘一回,也没放在心上。
杜敏一时了然,许是那女人先前就一直受丈夫虐待才卧病在床,不曾想好了身子还遭虐待,这才寻了死罢。
他压抑了呼吸,正好几人走到一处暗影角落,他忽然便扭转了身子狠咬了男人一口,男人吃痛一脚踹开杜敏,众人本就心里不安,被这动静一吓全然丢了章法,杜敏顺势爬起来撞翻抓着临殊的两人,抱着临殊就往海边跑。
“这狗东西!”男人捂着别杜敏撕咬的手臂,只冲周围人叫道:“别让他俩跑了,抓起来!”
几人忙地追捕而去。
这边动静闹得大,程仙正好路过,远远瞧着一个男人抱着一个瘦小身板的女孩往海边逃去,也不知是什么惹到这几个村里人。
他不禁驻足看去,视线正好与那女孩望过来的眼神相对,只是天太黑暗,他什么也看不清。
正在思索要不要过去时,耳朵忽地一痛,他一手捂着耳朵痛叫出声。
“你这死孩子,脑子不好还到处跑,真不怕犯人忌讳,给我回家去!”妇人揪着他的耳朵教训道。
“放放放手——”程仙扯开妇人的手,揉了揉自己耳朵,余光又转回海边。
“你小子当真是脑子摔傻了不是!”少年的爹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他身后,一巴掌狠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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