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哑的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谢谢你”,在寂静的空气里散开,却好似沉甸甸地落在她心尖,激起一阵酸涩的暖流。
她看着他烧得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即使在病中也依旧明亮的眼睛,酸酸的。
“光说谢谢有什么用!”
她声音不大,在这个破败的屋子里却掷地有声,手上搀扶的力道也加重了。
“你得听我的,你烧成这样,伤口必定也恶化了,再硬撑下去,还没等太子的人找到,你自己就先倒下了。”
谢杳还想说什么,喉间又是一阵翻涌的腥甜,他强行咽下,额角的汗珠却滚落得更密了。
身体的沉重感和阵阵眩晕骗不了人,他确实已近强弩之末。
他抬眼,少女琥珀色的眼眸里映着他此刻狼狈的模样,在这白日里无比清晰,那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担忧和关心。
他有些失语。
他原本平静寡淡的心潮,此刻却在她面前,被这汹涌的关切逼得节节败退,波涛汹涌。
“好……听你的。”
他终于低低应了一声,再开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枯木。
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残余的气力,身体不由自主地又往崔羡好身上倾斜了几分。
他呼吸变得沉重,步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棉花上,又像是陷在粘稠的泥沼里。
他努力想稳住身形,脚步摇晃,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崔羡好单薄的肩头。
“谢杳!”
崔羡好惊呼一声,被他骤然加重的力道带得一个踉跄,连忙伸出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才勉强撑住,隔着那身粗糙的布衣,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异常的滚烫和微微的颤抖。
“没……”
谢杳想说自己能走,可刚吐出一个字,喉头又是一阵翻涌,眼前阵阵发黑。
他猛地咬紧牙关,将那口血再次咽了回去,额角青筋微微凸起,冷汗瞬间浸湿了鬓角。
“别说话了。”
少女打断了他,搀扶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架着他。
“看着我脚下,慢慢走。我扶着你,你省点力气。”
她半拖半抱地支撑着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她环顾了一下这间破败的屋子,目光扫过那些缺角的瓷碗和摇摇欲坠的桌椅,最终落在紧闭的门扉上。
深吸一口气,她扶着谢杳,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向门口挪去。
谢杳的头无力地垂着,额角抵着她的发顶,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再坚持一下,”崔羡好低声鼓励,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我们马上就出去,找大夫,很快就没事了。”
她几乎是半扛着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门口。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田野间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远处村庄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田野开阔,几乎没有遮蔽物,以那群人那番大动干戈的动静,应许是还没搜到这里。
“走这边。”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搀扶着谢杳,尽量避开村庄的主路,沿着屋后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谢杳的身体越来越沉,脚步虚浮得几乎无法着力,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最终没被谢杳抑制住,他面色已经惨白,唇色完全消失。
他身体猛地一颤,咳得撕心裂肺,弯下腰去,连带着崔羡好也差点被他带倒。
“幺幺!”
崔羡好慌忙稳住他,看着他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那点泪痣此时跟着痛苦的眉眼上提,嘴角还渗出的一丝刺目殷红。
她再也顾不上隐藏行迹,焦急地拍抚着他的背,“你怎么样?别吓我,幺幺。”
谢杳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少女焦急的面容,他眉头蹙的更深了。
他费力地抬手,似乎想抹去嘴角的血迹,手却抬到一半就脱力地垂下。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微弱的让崔羡好听不真切,全被风吹散。
“幺幺?你说什么?”
在原地恍惚了一段时间,谢杳这才恢复了些许力气,他缓慢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继续向前走。
崔羡好手上的皮肤因为搀扶的动作和少年身上粗糙的衣袖相触碰,无比滚烫的温度从那里传来,她心里有些发沉。
村庄越来越近,甚至能看到村口老槐树下坐着几个闲谈的老人。
崔羡好的手心沁出了汗,她扶着谢杳,在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的一丛茂密芦苇后停了下来。
芦苇刚好盖住他们的身影,崔羡好在草地前蹲下,手在泥地里碾了好几下,变得脏兮兮的,转身看见少年雪白的脸色。
她一只手扶在少年精瘦的腰间,另一只伸手将那些泥灰往谢杳连上抹。
看见谢杳不避不躲的,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动作却更加轻柔仔细。
将那些灰土在他原本过于清俊苍白的脸上细细涂抹开,试图掩盖那份与这荒郊野外格格不入的矜贵和此刻病态的脆弱。
“这样……大概能好一些。”
她低声道,指尖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留下斑驳的污迹。
那双即使在病痛折磨下也依旧漂亮的桃花眼半阖着,长睫微颤,透出一种罕见的,近乎温顺的纵容和乖巧。
“嗯。”
谢杳低低应了一声,他视线已然有些模糊,也分不清少女的神色。
他顺从地任她摆布,身体大半的重量依然倚靠在她身上,滚烫的额头无意识地蹭着她的鬓角,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带来一阵异样的麻痒和更深的焦灼。
崔羡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轻颤和沉重,像一张绷到极限随时可能会断裂的弓弦。
“走吧,我们得快些。”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心头那点不合时宜的悸动和越发沉重的忧虑。
再次架起他,几乎是半扛着他,艰难地拨开挡路的芦苇,朝着村口的方向挪动。
离村口越来越近,槐树下老人们的闲谈声隐约可闻。
崔羡好强迫自己镇定,尽量让步伐显得自然些,仿佛只是搀扶着一个醉酒或同样疲惫的同伴。
她能感觉到谢杳在努力配合,试图自己支撑一部分重量,但几乎是杯水车薪。
谢杳的头垂得更低,几乎埋在她的颈窝,灼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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