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赫离开书房后,从下人手里接过糕点,避开府中的仆拥护卫,穿过一进又一进的院落,直奔后院而去。
临近佛堂,掌事的嬷嬷远远地就见到他的身影,躬着身迎上前去,待走近了才发现他面上有异,顿时骇然,“公子你的脸?”
唐明赫却并不回答,反问道:“母亲可在佛堂里?”
嬷嬷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何事,但也猜到大概是谁所为,毕竟在府中能给唐明赫如此难堪的恐怕就只有那一人。
虽然心中犹在惊疑,但见唐明赫不愿多提,嬷嬷到底也没逾矩多言,恭敬的垂首道:“夫人正在殿内为小姐诵经。”
唐明赫点点头,临走前反复叮嘱她不要在母亲面前多言,以免母亲多虑,随后便推门而入。
待他离开,掌事嬷嬷压下了嘴角,赶紧招呼身边的小丫鬟,“快去取些清凉消肿的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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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内挂着厚厚的帐缦遮蔽了渗进来的天光,乍一进入,骤然转暗的光线让人眼前一黑,唐明赫顿了顿步,适应眼前的光线后继续走向昏暗的内室。
几盏正在燃烧的莲花灯在鎏金的佛像前默默地散发着自己的光辉,梵香袅袅飘散着悠长的檀香气。
内室中,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背对着唐明赫,虔诚的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娘,儿子回来了。”唐明赫放下手中的糕点,恭恭敬敬的俯首向唐母行了个大礼。
“一切众生未解脱者,性识无定,恶习结业,善习结果……①”
唐母置若罔闻,并未回应唐明赫,口中兀自念诵经文。
见母亲未理会自己,唐明赫也没有直身,恭敬的保持着俯首跪拜的姿势。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唐母诵经完毕,这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眸,开口与唐明赫说话,“赫儿回来了。”
唐明赫这才直起身子,继续跪在唐母身后。
比起唐云,唐明赫的长相显然和唐母更为相似,一样的眉目如画,一样的容则秀雅。哪怕唐母的眼尾已经爬上了岁月的纹路,整个人也因长年郁结于心而显得消瘦憔悴,但是依然能分辨出其芳华时的风采。
唐母没有回头,继续对唐明赫道:“这次你回来以后,就不用再四处奔波了吧?我听闻你父亲有意让你以后留在京中。”
“是,父亲已经跟孩儿说了此事。”唐明赫应道。
谈及此事他心中就忍不住郁闷,这种众人皆知,而自己却蒙在鼓里任人摆布的感觉真让人感觉压抑。
好在不幸中的万幸,此事倒不像以往那般无可奈何,他已寻到应对之策。
唐母近几年身子衰败的厉害,大夫说要保持心情平和,不可思虑过度方为长寿之道。
是以唐明赫并没有向唐母仔细言明刚才父子之间的冲突,只是拣了重点,一笔带过,“不过孩儿也另做了安排,并没有完全依父亲所言,但以后虽然也在京中,怕也不便常与母亲见面。”
唐母闻言叹了口气,宽慰道:“无妨,总归是在眼皮子底下。”她话锋一转,“给你妹妹的荷花酥买了吗?”
“当然,孩儿怎么会忘记,”唐明赫动了动身旁的纸盒,发出一声响动。
唐明赫垂眸看向纸盒,眼前好像浮现了记忆中那个梳着发包的少女,嘴一拱一拱像小兔子一样吃点心时的模样。
时光荏苒,一晃已经过去七年了。
唐明赫的心间漫上一抹惆怅。
手抚上纸盒,就好像从前抚摸妹妹的头顶那样,唐明赫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眷恋,“月儿今年又长了一岁,也到了及笄之年,我寻思着她肯定是又长高了几分,胃口也肯定比以前更好了,便多买了些荷花酥,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心猿意马的时候,孩儿还让人准备了些别的新鲜玩意儿,到时候一起给她送过去。”
他提前亲手做了一个风筝。以往每到四月,草长莺飞的时候,父亲母亲会带着他和妹妹去京郊放风筝,他还记得他拽着风筝在前面跑,而妹妹在后面怎么追也追不上急的跳脚的模样。
只可惜记忆鲜活,现实冰冷。妹妹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陪他放风筝了。
唐母闻言顿时潸然泪下,心脏像是被人剜了一刀,一阵阵的抽痛。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如果还活着,现在必然已经长成一个婷婷少女,在母亲膝下承欢,等待着家人为她挑选一门最好的亲事,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出嫁。
然而,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的事。
唐明月的美好年华就只有短短八年时间。
一想到这,唐母的眼眶又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意,只是此刻她还有要事要与唐明赫交代,这才强忍着心中悲痛道:“你有心了,你对月儿这么好,她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高兴的,”声音犹带着一丝哽咽,她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情绪,才接着道:“对了,来时你应该见过左都御史了吧。”
唐明赫本来还沉浸在一悲一喜的回忆中,却听唐母突然提起左都御史,顿时一愣,有些不明就里。
左都御史前脚刚进府,在唐明赫都还未至的情况下,身在后宅的唐母却已经知晓。
但唐明赫却并没有问母亲是如何知道的。
唐母虽然长年礼佛,但不代表对府中事务就撒手不管,就凭着她和唐云即使分居多年却依然是这后宅第一人,便知其是颇有些手段的。
虽然这些年她待唐明赫冷淡,但毕竟是自己仅有的孩子,也无法做到毫不关心,虽然往日的温柔耳语不再,但遇有大事发生还是多次支会唐明赫。
也因此,唐明赫对于自己母亲掌控府内宅院的程度,略知一二。
于是,他直言道:“见是见了,不过出了点意外,并没有正面遇见,不知母亲为何提起王大人?”
唐母不禁嗤笑一声,告诉唐明赫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的好父亲给你攀了一门好亲事,正是左都御史家的千金!你是男子,平日不便打听后宅之事,为娘倒是替你打探了一番,你可知左都御史家的千金今年芳龄几何?”
唐母一顿,语气突然变得森然而尖锐,“她上个月才刚过了十一岁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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