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
熟悉的天花板。
黑屏。
睁眼。
熟悉的天花板。
黑屏。
......
我躺在床上，不断尝试重新连接，意识在虚实之间反复校准。
这大概是先前血量清零的惩罚——玩家才不可能真的去世。
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我几乎是睁开眼就开始犯困，也不知道醒了多久便匆匆地入睡，进入下一次循环。
我对于时间的流逝很不敏感，也许是只过了三天，也许是一周，也许是一个月。
就像是影片中常用的过场手段，镜头一拉，窗外的枯树长出新叶，示意着春天到了。
当然，这间病房里没有窗户。
从我的脚底到我的头顶一切都是纯白的，是雪，是永不变的冬。
唯一突兀的是我正前上方的摄像头。又黑又圆，就是一颗黑色的太阳。每当我注意到它，总会对其微笑并摆出剪刀手——如果是保存CG进相册的话，果然还是要看上去开心一点比较好。
而今天，我清醒的日子看样子比以往都要久——直到我开始拉着眼角吐出舌头，我都保持着清醒。
门被打开了。
白炽灯晃得我看不清医生的脸，但他身上的白大褂与这片雪原融为一体。他像个隐形人一样为我拆开肩膀上的绷带，我只愣在一旁欣赏这有些滑稽的奇迹。
也许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医生，也许我也不是第一次换药。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这绝对是可探索内容太少了导致的！
我在心里布满了埋怨。
又转念一想，这种莫名其妙的低成本游戏能跑起来、不出bug就是好的了。我才是应该调整心理预期的那个。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医生也做完了操作。这一次他没有重新给我缠上新绷带，因此我推测我大致是痊愈了。
不对，这种事情要推测做什么？
［500/500］
我看着呼出的血量条，满意地点点头。
跳下床，拔掉右手的输液器。光着脚在地面寻找鞋子，无果。
算了，那么一点防御力不重要。
我连忙摸上微量的金属把手，向下拧去——门开了。
“芜湖！”
终于结束了惩罚pa，我要迎接光明的未来了！
走廊同样是白色的。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大理石地板......白色的病号服——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是隐形的。
我单只手扶着墙无声地走着，据说这样的做法可以通关大部分迷宫。
...........
在看清楚人影前，我先闻到了一股陌生的烟味。
作为从门出来后遇到的第一个npc，我很期待地迎上前来。直到短发女人的轮廓逐渐清晰，我便认出她就是我的蝴蝶公主。
我很喜欢她眼下的蝴蝶，原本期待的表情更加明显。我几乎是凑到她的面前，甚至肌肤就快要触碰到蝴蝶......
“喂！”
一双纤长却带有力量感的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远远隔开。
“突然凑那么近干什么，离我远点.......不对，你这家伙果然有病吧！”
我一如既往地无视对方，开始自顾自地低声喃语：“早上好呀，蝴蝶公主。”
“呃......”基安蒂像是触电般松开了我，“我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
下一刻，她却猛地拉过我的衣领，“等一下，我说过的吧，我说过别那么叫我。”
“我只答应琴酒教你狙击，但可没有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我眨了眨眼，还在犹豫该说些什么，迎面而来的拳风打断了我的思考。
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双膝下蹲的同时头向后仰去，刚好躲过基安蒂第一次出拳。随即快速旋转身体，利用体重的惯性使衣领恢复自由。
我站稳了身子，用手掌直迎她的第二发拳头，手指顺势张开，包裹住了对方的手。
“看，”我欣喜地晃了晃交握的手，“石头剪刀布——是我赢了哦？”
............
“对不起嘛，”我撑着靠椅试图将头向驾驶位探去，“基安蒂大人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呐呐呐原谅我吧——”
基安蒂空出一只手，把我的脑袋摁回后座，不悦地说道：“我说你，道歉的话至少语气真挚一些吧。”
不真挚吗？我望着后视镜里皱着眉头的基安蒂，不是很想去思考在她眼里什么是［真挚］。便识趣地闭上了嘴，靠在后座。
车停在一座建筑物的内部，基安蒂率先离开驾驶位。她打开后门，直接拽起我的手腕向外拉去。我为了不在这一串动作中摔倒，努力调节自身的平衡。
但基安蒂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只是迈开大步朝着电梯走去。
她的右手拉着我的右腕。
我全程都在以不协调的姿势跟着她，直到她在明显是训练场的地方才松开我的手。
狙击训练场的空气里漂浮着机油的金属香，基安蒂熟练地拉开黑包，将放在其中的狙击枪拿了出来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之前给你的资料都看了吗？”她随意地问了一句。
她说的话触发了我的回忆机关——那本书上的文字绝对是蚯蚓变的，在我的眼睛里又爬又跳。若是再看下去，它肯定会顺着我的视神经爬到我的大脑里的——那我不就死定了吗！？
我斩钉截铁地喊道：“我是实践派！”
基安蒂对于我的回答只是哼哼两声，并没有深究我是否看书的问题。她将狙击枪拆成一块块的零件，再利索地重新装回。她的手速并没有因为我是新人而有所放慢，转头对我说：“组装，你应该会了吧。”
眼睛会了，脑子会了，手......手你说句话啊！
我看着眼前那一堆熟悉又陌生的零件——不过既然都是枪械类，狙击枪和手/枪的组装原理应该是共同的。
就在我犹豫地伸出手时，系统发力了！
在面前出现的系统框里是3x3的九宫格滑动拼图，而拼图的图案能看出正是那把狙击枪。
哦哦！这个我会！
我用手指头在虚拟面板上划拉着，没过多久就拼出了完整的狙击枪图案。
随着九宫格拼图消失，出现在我手下的便也是一把组装完成的狙击枪。
这个系统还是蛮有人性的嘛！
基安蒂弯下腰仔细检查起了放在桌台上的枪支，“喂，你说你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狙击？”
“我叫飞鸟爱衣，”我举起了右手，“没有接触过！”
“我知道。”基安蒂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我的脑袋，只用了五分力度。
她拿起枪，填装子弹后前往狙击位，半蹲下来，看上去十分轻松地击中了远处移动靶的靶心。
“学会了吧，实践派？”基安蒂挑眉。
有了之前的例子，我十分有信心的上前。模仿着基安蒂的动作，行云流水扣下扳机。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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