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她在心里又默念一遍。
杨束没问她回不去哪里,明家?东京?女子难为的四方后宅?只是道:“回不去了就不回。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你带我去?”
“是。”
这话说得举重若轻,好似她说要买一颗蜜瓜,他说顺路帮她带了就行。
她忽然起身推开船窗,细小莹白的雪花掠过她的眉睫,深吸一口气,便有凛冽的风带着醒神发聩的清新气息,直冲肺腑天灵:“多谢你,可惜别人是帮不了我的,我得自己走过去。
这些日子以来,束手束脚被动等待,表面风轻云淡,内心的不平静只有她自己知晓。她曾开解福云说,要想清楚自己要什么,要成为怎样的人,不要依附任何人,要独自走向自己的人生,但这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长恨此身非我有,因而贪嗔痴怖,不得解脱。
她抬头向天上看去,好似扶摇直上,看见漫天的雪花落在汴水之上,远处的黄河冰封千里,顿失滔滔,整个北国大地素裹银装,但在阒然寂寥之下,藏着一整个春天的繁华。
她回头,露齿一笑:“明年——明年春天,我若路过大理,要如何找你?”
“你愿意去大理了?” 杨束眼睛一亮,“为何还要等明年春天?”
他就知道,当初他邀请她去看野象和蜜瓜,她是想去的!
明新微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我还记得,你当初混入夔州流寇,曾说自己是走私蛮马的马贩子,那你对这蛮马走私生意,了解多少?”
杨束道:“虽不是真的马贩子,但还是略知一二。”
明新微便对坐详谈,把这“略知一二”榨了个一干二净,等到寅时上刻,才意犹未尽道:“多谢,听你一席话,比我看百遍《岭南风物志》还强。”
“不是一席话,是一夜话。” 杨束看了看她眼下的青□□。
明新微觉得这话有些旖旎,故意道:“怎么,不是才说愿为驱驰的吗?才让你说一会儿话,就不行啦?”
“没有,还可以说很多夜的话。” 杨束眼神清明,看着分外正经。
明新微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能如此一本正经说如此不正经的话,耳朵微热,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推了一下:“我须得回去了。”
只一推,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的人竟似大厦倾倒,往后倒去。明新微吓了一跳,连忙去拉他衣襟:“喂!”
杨束扣住她手腕,一起往后倒去,她心跳隆隆作响,不由得闭上眼睛。
她的上臂压在两人之间,感觉到他的呼吸扫到她脸上,睫毛颤动了一下,不敢睁眼,听他问道:“我问你一件事,你能如实告诉我吗?”
她低声回应:“嗯。”
“你想要做的事,是关于马政,是不是?”
明新微睁开眼,嚯的撑起身,侧过身,肃了小脸道:“为何这么问?”
杨束扣住她肩膀将人板正,也严肃道:“我虽不清楚这马政坏到什么地步,但以贝州清河所见的情形来看,绝不会好。”
“此事关乎军政,兹事体大,利益错综复杂,我怕你有危险。”
他见她闭口不言,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你若有打算,不妨说出来,让我帮你。”
“你若真心帮我,现在就回大理解毒,明年再见时,我一定毫不手软,让你驱驰个够。”
解毒?
按照当初两人分别时,她应当以为自己拿到了解药药方才对,何出此言?难道她后来又去了小院,知晓了自己同玄妙仙师的交易?
明新微原本只是随口试探,毕竟按照如今的局面看,玄妙仙师当初也是强弩之末,同左护法说什么给杨束的解药混了七日浮生,很可能是兵不厌诈用来诓人的,但她如今见杨束面露迟疑,似有隐情,心下一惊:“你当真还未解毒?”
“呃、其实解了的。”杨束忙道。
明新微却不信他所言,径自握了他的手腕,往面前一拉,露出的大陵穴赫然有一个赭红血点,顿时脸色便不好:“这叫解了?”
杨束也盯着那赭红血点,头大道:“这个为何后来又出现,我也不知,但我保证,如今气随意走,并无任何凝滞之感,且这血线也不动弹,想来不碍事。”
这话却是实话,当初为取信于玄妙仙师,他是服了对方的解药不假,此后行动如常,护心蛊的血线亦消失不见,应当是真有解毒。至于后来又莫名出现这赭红血点,他便猜到是解药上被动了手脚,但既然此次体内真气流转无碍,便也没去管他,加上如今玄妙仙师没了踪影,具体是个什么毒物,也无从得知。
他绞尽脑汁找了个借口道:“或许是有些余毒未清,或者我师傅这护心蛊用过一次之后,便也不灵光了,胡乱显示,也是有的——”
明新微抬起食指压在他唇上,止住了他下面的话:“你师傅是个好师傅,我现在才明白他锦囊里‘止戈’二字的深意。你现在已经完成了你的责任,实在不该再拿自己冒险。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未免夜长梦多,你当早日回师门,引出蛊虫为好。”
“可是——” 他还是不放心她一人留下,折中提议道,“不如你同我一道去大理,完事后我再陪你回来。”
“怎么,我在东京好端端活了十几年,现如今只几个月也待不得了吗?”明新微笑了一下,“况且,我还有自己的难题,须得亲手解决。这事就像你练功一样,如若遇到一个瓶颈,需得自己参悟,自己攻克,旁人帮不了你半分。就算勉强帮了,也是根基不稳,埋下祸根。”
“至于马政,你放心吧,我还不至于那么狂妄,这是已经坏到根上的毒瘤,在朝廷内,任你再本事通天,也动不了半分,我想做的,不过是去外部寻求破解之法。”
“外部?大理?”
“燕云十六州并河西之地,自古以来便是战马牧场,可惜失地陷落,未能光复,辽人与羌人凭此地利,单骑兵一项,我朝就拍马难及。如今河北马监,亦成流毒,以百年计,唯独西南,或有机会。” 她正色道,“我答应你,绝不会冒险,太后若能认同我的提议,得她助力,那固然好。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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