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指天际的太守塔是整个青羊城最高的建筑,其余的房屋皆不准比太守塔更高,围着太守塔的三栋略微矮一截的楼叫三垣护星柱,轻云隐阁的一众修士便在护星柱外的云台院里住着。
如今大半的白泽卫都被派出去在青羊城内巡查,在和云台院隔了一条街的寒狱里关押了一天一夜的公子哥们不见到父母还好,金贵无比的身躯躺在破破烂烂的草席上一夜辗转难眠也不觉得有多憋屈,可一见到自家人就忍不住鬼哭狼嚎,说寒狱里有多冷,有多邪门,一闭眼就是鲜血淋漓的噩梦,说白泽卫对他们有多不近人情,扔进去就不管了。
从前一日事发后就没合过眼的李纹时面对这群色厉内茬,酒囊饭袋的二世祖依旧和颜悦色,这张和风细雨的脸就是个活脱脱的挡箭牌,夹在中间的父母们做惯了孙子,纵使真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也不会捅到李纹时面前要个说法,毕竟没彻底卷进邪魔祸事中脱不了身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一个个连忙挥挥手让小厮捂住自家臭小子的嘴往马车上带,免得祸从口出。
在叙州,轻云隐阁是浮在凡人头顶的空中仙阁,虽然城主拥有可以调动其中十四人的权力,但轻云隐阁也有随时诛杀与妖魔鬼怪有牵连的人的权力,所以他们能看到自家孩子从寒狱里活蹦乱跳的从寒狱里出来就已经很庆幸了,哪还敢要求太多。
二世祖和败家子中间也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鸿沟,有的人就是要更混的没底线些。
“我都说了别管我,我就是要去红棠合!”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引得所有人的视线向着那边看过去,李纹时也隔着段距离望去,一眼就认出了这脑袋上插着几根枯草杆,身形消瘦的男子是静文司张大人的次子张才机。
现在的“红棠合”不比以往,一夜过后成了完完全全的禁词,别人巴不得把自己干干净净的往外摘,张才机倒好,不管不顾地往里跳。
身后的白泽卫上前禀告道:“曲水流觞已经秘密查封管控,里面大大小小一干涉事的人都从西门送进寒狱关押,还有跟着虎子同日进城的那二人也带过来了,只不过其中一人已经是具干尸了。”
张大人夫妇与长子并没有亲自过来接张才机,或许是觉得丢人现眼,只是派了身边管事的人过来接,几人连忙追过去拦住伺机要跑的张才机,那管事的苦口婆心地不知道说了什么,张才机猛地掀开身边拦着的几个人,拔腿就跑,管事的立即大喝一声,“长公子有令,无论如何给我把他绑回张府!胡言乱语的疯小子!”
小厮各个是腿脚灵便的人,三下五除二地就一拥而上把张牙舞爪的张才机手脚摁住五花大绑起来,抽出他自己怀里的手绢粗鲁地塞进嘴里堵住,七手八脚地抬着挣扎的张才机就囫囵推进马车里疾奔而去。
李纹时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转身往寒狱里走,“派人跟着张才机——章司掌还在书阁?”
白泽卫:“是,听说缙州那边的传密文过来了,还有城主家的长公子苏如岷也过来了,章司掌正焦头烂额着,别的顾不了,说是让苏如岷跟着您一起。”
闻言,李纹时细不可察地眉头一皱,心底冒起惊讶又有些疑惑,苏如岷回到青羊城的消息是他传给章惊岸的,自然是知道的,城内出了邪魔祸事想要过来跟着一起长长见识也在情理之中,可缙州那边从来不怎么过问叙州这边的事,都是等每年年底章惊岸千里迢迢带着卷宗过去述职,为何在这个不前不后的时间传密文过来?
进了云台院外院后就看到在那里等着的苏如岷,是翩翩风流公子的长相,手中拿着柄折扇缓慢地敲打着掌心,正仰头看着望不可即的三垣护星柱,还有最里面的太守塔,或许是因为阳光太过于晃眼,神色有几分茫然无措,听到身侧小厮轻声提醒后看向李纹时,彬彬有礼地作揖行礼,“见过李大人,章大人说今日我跟着您一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就是了。”
李纹时抬手扶了他一下,柔若柳风的身形,手掌中依然有层薄薄的茧,“不必叫我大人了,既然同入万虹鹿台修行,日后也会共事,如若不嫌弃叫一声师兄就好。”
这哪有不应的道理,苏如岷从善如流地微笑着叫了一声,“李师兄。”
李纹时带着苏如岷独自一人先去寒狱里见和虎子共同入城的兄弟,路上和他说清楚了如今的进展。
寒狱的墙壁里都刻着镇邪禁魔的铭文,凡人在这里面只要做梦就只会是无边噩梦,有的甚至能梦到自己的走马灯。
又重又厚的石门随着李纹时的令牌嵌入空缺,玄扣上刻着的北斗七星纹路一个个接连亮起,机关咔哒几声,石门缓缓向两边打开,一股寒气猛地扑面而来,仿若在冬日被扒光衣服扔到雪地里一般。
似乎是被“冷”着了,苏如岷自踏进寒狱牢门后身躯微微颤抖,李纹时递给他一张护身符纸,“拿着,这里的铭文不比寻常,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你还没到微山境,被震慑到很正常。”
苏如岷接过那张护身符纸,果然不自觉地颤抖逐渐被安抚下来了,他笑了笑,“青羊城里的所有人小时候都听说过寒狱是关押妖魔鬼怪的地方,说在附近的人日日夜夜都能听到里面惨绝人寰的哭嚎。每个父母治不住的小毛猴都会用扔到寒狱之类的话语震慑过,我也不例外,现在好端端的走进寒狱,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有种小时候恐惧的深渊突然发现只是个一眼看得到底的土坑是吗?”李纹时听着他似是感慨的话语,倒是也不奇怪,人人都有小时候,平心而论就是了。
苏如岷:“对,莫名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说话之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关押虎子兄弟的牢狱门口,只见铺在地上的草席上坐着的男人脑袋油光锃亮,正两只手抱住脑袋前后烦躁地摸来摸去,好像当成了个球。
牢门被打开,秃头男这才抬起脑袋看向李纹时,眼下坠着两块沉甸甸的黑眼圈,眼球布满了红血丝,很明显精神不太好,他是认识李纹时的,缓缓说道:“李仙长,你来了。”
牢狱里是没有任何窗户的,住在这里面的人不分日夜,不出几天就会混淆时间,精神涣散。
李纹时进了牢房,身侧跟着的苏如岷却有些惊讶地说:“这不是曲水流觞里闹事的那群山匪吗?”
听到声音,秃头男的眼珠略微转了转,仔细辨认了苏如岷的长相后才恍然大悟,有些讽刺地苦笑起来,“是你啊,城主家的长公子是吧。本来还想着不惹是生非了,结果还是丢了命。”
苏如岷神色冷淡下来,“想吃白食与现状并没有什么必要联系,你不要乱说话。”
“怎么没有联系?是那个送餐的侍女亲手杀了我兄弟!”秃头男两只手抓紧了草席,显然他想起了什么,表情逐渐狰狞扭曲起来,声音嘶哑到像是野兽嘶吼,“我亲眼看到她的两只手成了那么长的利刃,她根本就不是人,是怪物,是邪魔!她把我兄弟在我面前开膛破肚了,五脏六腑流了一地,全是血,滚烫的血!”
李纹时:“那她为何没有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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