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阳。
秋高气爽，桂子飘香，扬州地区秋季文旅氛围日益浓厚。近期，我“广陵残月”部观察到游客流向呈现新特点，城郊茶馆成为新型社交打卡地标，城南树林与运河沿岸区域客流显著增加……
姬叁零在大堂挑灯疾写，笔杆子都快咬烂了。
叶济凑去瞅了一眼，搬了条长凳到后院里坐着，欣赏江月被李仲殴打。
“别退啊，把剑架起来！”
“刺他面门，手别抖。”
“李仲你打小孩都用万剑归宗你真不要脸！”
“他人剑了刺他手腕！”
“哎哟我曹！”
一柄剑打着旋横飞过来，钉在叶济头顶，李仲直勾勾盯着他，脸上挤出一个很做作的不好意思的微笑。
“手滑了，济哥。”
他伸手朝钉在墙上的长剑虚空一抓，那剑身颤了颤，旋即倒飞而回，稳稳落在他手中。
“好俊的功夫。”
江月在旁边配着音，被李仲的余光一扫，也跟叶济一样缩了缩脖子。
自他将基础剑法点到第七重后，李仲就撇下了树枝，与江月一同换上了训练用的无锋铁剑，招式的压迫感与以往截然不同。
李仲无视了在旁边嘲笑的叶济，转回身，铁剑再次指向江月，斗笠微抬：
“继续。”
江月咽了口唾沫，冲叶济使眼色，但话痨少爷这次似乎真被吓着了，顿了半晌，大堂里倒传来喊声。
“李仲，跟我出去一趟，叶济看家！”
姬叁零遥遥喊了一嗓子，李仲手腕一翻，铁剑被抛飞后锵啷归入挂在墙上的剑鞘。他看也没看江月和叶济，转身便朝着前堂走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廊的阴影里。
院子里只剩下惊魂未定的叶济和松了口气的江月。
两人对视一眼。
“济哥，您跟李哥认识多久了，他一直都这样？”
“嗯，差不多吧”叶济含含糊糊地说，“我中午要出去吃，你什么打算？”
“我……”江月也突然含糊起来。
有点想去买便宜的打折衣服，怕说出来被土豪朋友看不起，怎么办？
“成，你自个玩去吧，我估计得晚点回来，有事去同福酒楼找我。”
“那看家？”
“重阳节能有什么事，家里一个人没有，怕什么。”
叶济摆摆手，从床头柜里摸出一包封好的瓜子揣进怀里，又取了一柄单手剑。
怡怡然出了门。
江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松了口气，心里那点小小的尴尬也随之消散，转而升起一种莫名的轻松感。
土豪有土豪的潇洒，穷鬼有穷鬼的乐趣。
他挂好了正门的大锁，龇牙咧嘴地揉着酸痛小臂，沿街溜达出去。
来往的客商比平日里多了许多，街边有叫卖艾草和雄黄酒的，有些人鬓边带着黄花，这是一早就出了门的。
他打算去裴小眉的摊子附近碰碰运气，也许佳节酬宾，或者能路过卖炊饼的小摊，花两文钱就可以买三张烙得焦黄脆香的饼。
从铁匠铺门口路过，他往里看了看，大师傅徐伟不在，炉子也没开，几个学徒工围在一起，看着他来，想起身招呼客人。
他摆了摆手。
拐进裴小眉常驻的巷子，现在这条巷子里多了些幽暗的脂粉气，裴小眉常常会给她售卖的衣服熏上各式各样的香，三天一换，有时候她找到了更好闻的款，也许当天就会换。
怎么看她也不像是靠卖衣服生活的。
没走几步，前方巷子深处隐约传来的争吵声便让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个声音有些耳熟。
江月下意识收敛声息，从地上捡了个破木筐子套在脑袋上，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三个锦衣玉带却面色凶悍的江湖汉子，围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壮汉——是铁匠铺的徐伟。
三人中间那个领头模样的，脸上横着一道疤，正恶狠狠地低吼：“上次跟你说的，那批新铜料到底什么时候能运进去？上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徐伟声音发颤，江月隔着板条箱看他腿弯了弯，差一点跪下去，“疤爷，真不是小的不尽力啊，扬州城门口最近查得太严了……您那批货，两大箱子，实在不好运啊。”
“少他妈废话！”另一个汉子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铜料能轻了吗，混在你那堆农具里谁看得出来？我看你就是骨头痒了想加钱！”
“不……不敢……真不敢……”徐伟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咱也不难为你，今晚子时，把东西给我拖到运河边，跟我们的船走水路进城，到时候把货给我稳稳当当运进你家仓库！要是出了岔子……”
那被称作疤爷的领头汉子狞笑一声，拇指在脖子上比划起来，“……明年的今年，你就等着坟头上长菊花吧！”
铜料走货运的路子进城就是了，用得着这样？
江月皱着眉头往下缩了缩，将框子放在地上，打算去找叶济说一下。
然而那疤爷似乎心有所感，或许是江月一瞬间的呼吸加重，他猛回头，锐利目光死死盯向江月藏身的暗处。
“谁在那里？滚出来！”
江月愕然回望，另外两名大汉已靠了过来，他当即以空冥诀催动梯云纵身法，沿着来路向巷外纵跃。
“妈的！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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