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陈令冥的判罚很简单,只需要将之前对宁成淮拟出的惩罚,完全放在他的身上便是了。
原本还应当更重的,但他有着一半异族的贵族血脉。
在昭阳公主再三求请下,陈令冥只被罚了三年不允许进京,并且日后休想在全国任何书院就读。
陈令冥不甚在意地接受了惩罚。
宣判时他甚至很心不在焉,心里想着为什么宁成淮依旧不理自己。
明明在赌坊的时候,宁成淮对自己还不是这么冰冷的态度。
而与他相反,从犯苏瑾在接受惩罚时,几乎哭成了个泪人儿。
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儿沾上了泪水,又让陈令冥说他一哭,整个侯府就要宠着他的传言平添了几分可信度。
在苏瑾的眼泪下,围观的人群几乎差点忘了,夫子对苏瑾的处罚仅仅只是留院察看,日后尽量少出书院而已。
对比于陈令冥被直接开除学籍,苏瑾已经只算是受到了皮外伤。
然而他还是哭得很伤心,因为宁成淮被无罪释放了。
萧与奇高兴地在宁成淮身边窜来窜去,明祺也终于能够从人群中冲出,来到宁成淮身旁。
而宁成淮本人却淡定得离谱。
离谱得萧与奇都觉得自己有点开心得太夸张了。
萧与奇疑惑地问:“你沉冤昭雪,难道不开心吗?”
宁成淮:“开心。”
萧与奇大跌眼镜:“人哪有这么开心的,你脸上连一点笑颜色都没有。”
宁成淮想了想,淡淡道:“可能是因为我有点累。”
累?
萧与奇登时明白了。
“累,你是该累了!被冤枉了这么久,这才刚得到解放,你应该好好休息休息的。”
“不过你还不能休息得太早,文物竞赛你夺了桂冠,奖励你还得去领。”
“你干什么去啊,我还没说完呢,有你这么对兄弟的吗宁成淮!”
去干什么?当然是把药典拿回来。但凡不是有药典,宁成淮都不会出现在这乌烟瘴气的场面上。
宁成淮直勾勾地看着夫子。
由于刚才发生的污蔑,夫子面露些微尴尬,快手快脚地将奖品给了宁成淮。
宁成淮把银票装起来,翻了翻那本《景成药典》。
一个个没见过的偏方映入眼帘。
夫子的声音回响在耳畔:“根据南山书院的规矩,你可以掠过试读,直接成为南山书院的学子……”
“我不要这个名额。”宁成淮斩钉截铁。
或许是宁成淮拒绝得太过果断,夫子在中途卡壳了半晌。
夫子尴尬地看着这个长相秀丽,气质却淡然的学生:“为什么?”
宁成淮将药典合上,用淡然的语气认真道:“因为我之后不打算到南山书院入学。如果我现在提出不要,可以让这个名额顺延给下一个人,不必浪费书院的名额。”
夫子一边听着,一边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坏掉了,这年头还有纨绔不想进南山书院镀金?
夫子问:“这……你不想进入书院读书的理由是什么?”
宁成淮看着手中的药典,终于眉眼一弯,露出了今日的第一个浅笑。
“我是为了救人而来的南山书院。”
当然,还有一点逃避的成分,不过比起救人,那都算不了什么了。
“现在拿到了救人的药典,我也没有必要再占着这个名额了。”
“这些话都发自我的真心,还请夫子能够原谅。”
夫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孩子,你还太年轻,不明白进入南山书院读书意味着什么……”
“人脉,金钱,前途。我都知道。”宁成淮淡淡道。
若是不知道,他前世也不会在南山书院苦熬了两年。
结果到了最后,还是宁成渝手下一个默默无闻,常年背锅的副官。
曾经他没得选,现在他只想回家,过上平平安安的小日子。
夫子见他眉宇中确实有一股异于常人的成熟之感,愣了半晌,道:“这事,我需要和其他夫子商量商量。”
宁成淮伸手:“请。”
俨然一副不论夫子们商量的是什么结果,他都去意已决的模样。
拿着药典,宁成淮的心里终于踏实了许多。
就这样离开吧。
不惊动任何人。
这就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新的宿命。
重活一世,宁成淮不要许多,他只想安安静静地活完一生。
宁侯的身影打破了宁成淮的宁静。
这个中年人仿佛在转眼之间变得有些佝偻,他站在远方,与宁成淮遥遥相望。
宁成淮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宁侯心中一紧,厉声问他:“你想到哪儿去!”
宁成淮反射性地站定了,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宁侯,涩声问:“您有什么事?”
宁侯原本有一肚子火气要向宁成淮发,可当他看着单薄的少年就那样站在他面前不远处,那些火焰不知为何,统统被酸涩的情绪浇熄了。
宁侯有些无措地向宁成淮走去。
宁成淮没有再后退,但他逐渐变得清明的眼神告诉宁侯,再上前几步,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将会发生与原来截然相反的变化。
宁侯只得停住脚步,喃喃道:“是我错了……”
宁侯不知道,自己向来没有将孩子当做孩子培养。
他把孩子当做忠心的狗。
狗的一切都要听主人的,而狗群之中发生的撕咬,其结果也往往由狗主人的喜好进行判断。
作为一条狗,要明白的第一件事不是自己是谁,而是去讨好主人。
在宁侯眼中,苏瑾和宁成淮的争斗,不过只是为了赢得主人欣赏而故意搞出的小动作。
所以他会屡次嘉奖将矛头对准宁成淮的苏瑾,而惩罚胆敢指责主人不是的宁成淮。
宁侯以前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
现在他隐隐约约知道了不对劲,却怎么也无法将心里话同宁成淮说出口。
他只是涩声道:“我看错了你和苏瑾。”
“我不知他与你竟到了如此水火不容的程度……”
宁成淮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
宁侯原本以为,宁成淮被冤枉了这么久,听到自己肯原谅他,一定感动得稀里哗啦。
可宁成淮只是冷眼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场并不好笑的马戏表演。
宁成淮奇怪地看着宁侯,一针见血地戳破他的苦情戏:“侯爷对我这么低声下气,是府里又有什么地方需要我了吗?”
这一家子人从来都是如此。
没事的时候,宁成淮在他们眼中只是个取乐的玩意儿,时不时逗弄一下,听个响便是了。
有事找宁成淮,才真正想起来侯府还有三少爷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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