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字祯不让康苗安打群架，其他人也在麦里跟着喊：“苗姐好好休息呗，让我们来！你还有更重要的其他任务呢！”
话都说到这儿了，康苗安现在一个受伤的活武器还是留在最后吧，万一不行她再上。
大概知道许字祯心里的小九九，她笑出声：“你当着虫母的面用虫子给学生练手？它得气死。”
许字祯带她回飞船，一路还担心她吹风吹得头疼，便用另一只手挡住风。
一边做着这些温柔的事情，一边回答：“这些日子他们本来就憋着一股气，让他们去打打吧，就是辛苦你要收拾残局了。”
“没事，我们的计划里原本这也不是重点。”康苗安‘没事’两个字说得九曲十八弯，看来是真的不怎么疼，但也是因为许字祯那点不经意在小事上的温柔让她觉得自己还能再付出得多一点，“你等等我吧，先去帮学生，我等下包扎好伤口就来找你。”
“好。”
回到飞船，医疗系的学生赶紧过来给康苗安检查伤口，许字祯则是返回战场支援学生，康苗安垂眸任由他们处理，按理说会很疼的她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
“苗姐你真的要去暗杀吗？这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有学生还在劝她，但康苗安整理整理新的作战服，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样子：“去，放心。”
系统面板上她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还是绿色，打个虫母没一点问题。
毕竟在一场游戏里输出高的角色越是脆皮，找到它杀死它基本就稳了。
就算保护它的侍卫再多也只是飞蛾扑火，除了会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我出发啦，后勤就交给你们了。”康苗安挥挥手，重新束起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舞动着，和她本人一样肆意张扬。
康苗安驾驶机甲出发，她很少有驾驶的时候，但这次确实是需要机甲的辅助。
前方的城市已经乱作一团，硝烟弥漫。
她在飞过去的时候在想，要是能不打仗就好了，要是能和平共处就好了。
可惜永远无法达成。
成虫由将军指挥，这边是虫子的老巢，所以体型和战斗力也比普通无意识体要强大。
康苗安每次挥舞光剑都必须非常用力，机甲上的精神链接持续拉满，消耗着体力和精力。
同伴们也同样如此，虫子太多了，但大家打得很起劲。
她闭了闭眼，想想飞船里那些死去的工作人员，她便感觉到手上的刀布满了血液。
打起来后太乱了，也没虫子去注意于芒，他坐在虫子身上四处躲藏，这只虫子依然要把他带下地，这是它的任务，可于芒只想逃。
开什么玩笑，不管虫族的数量有多么庞大，他们找到了巢穴这一处最重要最脆弱的部分就相当于抛出炸弹，没有个王炸就玩不了一点。
他已经在想怎么跑路找新的依靠了。
虫子落地前被谁开的枪打中，它嘶吼着尖叫着撞向地面，连带着于芒都从它的背上滚落翻了好几个跟头。
“呃……”于芒捂着腰跪在地上蜷缩起来，他这一身装扮还是被关禁闭时穿的，没有虫子和作战服的缓冲，这一摔实打实，要不是底子好，他现在就该是五脏破裂。
忽然，他前面的光亮被挡住了，抬头一见是虫族的元帅，它瞥了他一眼：“走。”
于芒后知后觉，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转身连滚带爬进了城堡。
也不知道元帅为什么要给他打掩护，明明这种无力回天的局面不应该再管他这个外人。
难不成他光脑上的东西给了虫母就能力挽狂澜？完成一次绝地反击的王炸？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就算是死也值了。
虫族的城堡表面上是民众生活的地方，窗户就是门，里面是潮湿的洞穴，而旁边有一个洞，从这里下去就能找到深处的虫母。
这里没有楼梯和绳子，之前于芒是被虫子带下去的，这会儿他趴在洞穴口却怎么也想不到下去的办法。
本来就摔了，这再跳下去和投胎有什么区别？
他左右看了看，在微弱的光亮下能看到峭壁上的一些粘液。
虫子的粘液粘性很强，虽然还是会掉下去，但只要用力得当快速往下还是能走的。
‘砰砰！！’
他猛地回头，那泥巴石头做的门已经快被破开了，他没有时间再想别的办法。
于是于芒心一横，侧身踩着峭壁上的粘液开始往下去。
他只要在一个地方站久了就会陷进去往下掉，便分不了心思在其他事情上。
洞穴十分阴冷，除了头顶上红日的光，他完全无法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终于在下一次试探的时候碰到了地面，于芒松了口气，以前倒是没感觉出来这洞穴这么深。
他把手上的粘液在衣服上揩了一下，脸上脏兮兮的也腾不出手擦。
虫母的位置在洞穴深处，于芒奔跑起来，但前方没有光亮他也害怕自己摔了或者踩到深渊，速度也慢了下来，他扶着墙壁摸索着，终于看到了前方的红光。
和这个星系的红日不同，眼前的红更暗，像是来到了人的身体里见到了正在跳动的心脏。
这处洞穴很大，占地可能比一个小区还要多，除了最中心的白色大蠕虫，其他岩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卵。
于芒缓缓挪过去，忽然有黏糊糊的触手甩了过来，将他困住带离地面，其中一个像是鼻子，在他的身上嗅嗅。
虫母是见过他的，这会儿在确认是不是自己人。
不过一会儿，触手一松将他重新甩回了地面。
于芒摔在地上脑袋磕到了石头，身体痛得像是要炸了，他一口血吐了出来，眼前如同脑震荡时一片恍惚。
虫母不会说话，触手是它表达的一种方式，如今看来它对于芒的不谨慎十分不满。
旁边还有一些没有出去战斗的虫子，它们要么是刚出生要么就是留在里保护虫母的。
其中一个扯着嗓子骂他：“被跟踪都不知道，蠢货。”
另外的虫子附和：“难怪需要投靠别人，简直蠢到家。”
于芒却没有生气，他撑着身体爬起来跪在地上行礼，始终没有抬头：“是我的错，这个，献给您。”
他将光脑取下，密码和虹膜认证已经解除了，虫子若是想要知道关于联邦的信息现在就可以，但他也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必死。
那又能怎么样呢！他要仇人死！
就在那两只虫子要飞过来拿的时候，忽然一道身影从于芒的身后闪了出来，一把沾满虫子绿色血液的刀抹过两只虫子的脖子，在它们还没反应过来时，脑袋已经掉在了地上。
虫子没能摔在洞穴的地上，而是掉落在了虫母身边的卵上，有些都被砸坏了，黏腻的液体和未成形的虫子从里面流了出来，很快就因为没培养好而死亡。
康苗安看都没看一眼，甩了两下刀，把粘液抖下去了一点，似乎只是来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旅游景点：“哇，这就是虫母吗？”
许字祯也从后面冒出来了，一副悠闲的模样：“是的。”
跪在地上一脸懵的于芒：不是，大哥大姐你们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的目光太过炽热，康苗安往后仰睨向他，笑道：“跟着你来的啦。”
于芒：“……”
许字祯补充，也开始批评他，说的话和那两只虫子刚才的差不多：“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军校学的都喂虫子了？”
刚刚还没觉得扎心的于芒仿佛再被插一刀：“……”也是没必要在这种时候上课。
康苗安挽起袖子就是干：“我去杀虫母，这里交给你。”
于芒觉得她简直自不量力，虫母再脆弱也是输出一把手，单打独斗怎么可能能行……
然而他还没吐槽完，就见许字祯点点头，居然答应了，而且还是一副‘你手下留情’的模样：“你小心。”
于芒迷茫，不，不是，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你们有问题？真的是来度假的？
康苗安在他的注视下真的踩着飞行器往虫母那边去了，其他下虫子保护着虫母，有不少卵孵化出了新的虫子，但康苗安势不可挡，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一副要杀满全家福的模样。
于芒后背发凉，默默往后挪了挪。
不到十分钟，康苗安一道没入虫母的身体，那臃肿的身体里流出来了粘液和奇怪的内脏，十分恶心。
于芒：不是，这就解决了？说好的联邦和虫族势均力敌呢？她玩起来像是在解刨。
跟她作对没有好下场的。
当年他的父母带领队伍来跟虫族打，还没碰到虫母就死了，只有许字祯一个人活下来，如今却被康苗安就这样轻松1vn解决了。
于芒只觉得她可怕。
这样的想法充斥着他的大脑，完全没注意到有因为虫母信号传递而失控的虫子袭击了过来。
就在他注意到虫子长满尖牙的嘴张大扑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就算不晚，他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抵抗的东西。
于芒那一瞬间想了很多，为什么要帮助虫子呢？要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了。
可虫子没能碰到他，被许字祯一刀斩首，只有那个头颅因为惯性撞进了于芒的怀里。
那嘴巴还在嚼吧嚼吧到处咬，吓得于芒抓着它的触须扔了出去。
许字祯将虫子的身体往旁边踹了踹，提醒：“别死在这里。”
于芒愣了下，他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句话，但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许字祯重新背过身去处理虫子，他在尽量还原当年于芒的父母救他的场景，那位女士也是这样站在他的面前，死在他的面前。
唯一的区别可能是他不会死。
于芒只见许字祯为了保护他冲进虫群，似乎是下了必死的决心。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不属于他的记忆。
他的父母这么跟‘他’说：“活下去，芒芒就拜托你照顾了。”
他再看看自己的手，自己光脑上的信息，是许字祯。
‘他’痛苦地趴在地上无法站起来。
于芒猛然清醒，眼前这一幕可当年那场他念念不忘的战役太像了。
不……
不行，许字祯……他如果死了的话，死了的话他应该是高兴的！他多么希望许字祯这个幸存者去死啊！
可眼前的虫子又是什么好人吗？他就算讨厌父母用命换来的许字祯，那又为什么要跟虫子串通一气？
爸妈讨厌虫子，虫子杀死了他们，可最后他自己为什么却跟虫子合作上了呢？
就算他恨着许字祯，这人也是父母某种意义上的产物，也算是留在世间给他的东西，为什么他会做出和虫子待在一起的决定？
于芒觉得脑袋痛得快要炸开了，一桩桩一件件都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知道是错的啊，知道这一切都不合常理，可他为什么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为什么做了一个根本没有道理全是bug的决定？！
于芒咬着牙颤颤巍巍站起身，余光落在虫子的身体上，他上前一步抓住虫子的腿，一脚踹在它肚子上，硬生生将那只充满倒刺的腿拔了下来。
他是个医疗兵，一直以来除了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一点，战斗能力其实很弱。
这一刻爆发出的惊人战斗力也不过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思想不一致，意识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他活在一本书里，是里面最大的反派，是联邦的叛徒，毁了他父母的心血也毁了他自己，最终在这场战役里穿膛而死。
脑子里最后那一幕的自己血肉模糊狼狈不堪，和他从前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于芒一直知道自己是个骄傲的人，被剧情操控时运筹帷幄，脱离了剧情虽然脑子变得清晰起来也依然不服输，可同样的，因为变得清晰所以畏惧死亡和痛苦。
如果现在就死了的话，他就没办法道歉了，没办法为自己剧情里所做的一切负责，这种痛苦会伴随着灵魂直到永远。
就算未来这本书还会重启，他遇到的那些人也不再是这一世的。
如果遗憾永远无法弥补，那比死亡更可怕。
于芒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他死守洞穴入口，拿着虫子腿像是拿着光剑，不让任何一只虫子从这里出去。
而正在虫群中间的许字祯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故意放跑了两只虫子给于芒，让他有参与感。
很快，康苗安就把虫母大卸八块，她点了一把火，把卵都烧了，许字祯这边也把虫子解决了，两人汇合架起哼哧哼哧刚打完架的于芒：“走了。”
等大火结束再来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于芒大喘气，好久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慢慢平息，但胸口却依然大幅度起伏。
他的手上脱力，那只腿掉在了地上。
结束了？
外面很安静，仿佛刚才的打斗都是一场梦，如果不是有很多受伤的人，于芒都要以为这一切是他的错觉了，他从来没有被剧情操控过，从来没有对不起谁过。
——
飞船上的医疗系同学原本在准备医疗设备，这会儿一点都不敢怠慢，其中几个把给康苗安处理伤口留下的纱布和棉签扔掉，还在说：“这是场硬战，希望不要有伤亡。”
医疗系的老师挺着胸站直，皱着眉头中气十足地训话：“打起精神，做好后勤工作，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是！”
他们忙里忙外救助伤员，可一切结束得比他们想象中要快，甚至一天都没用上。
虽然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但精神状态还不错，甚至还有点打胜仗的兴奋。
这一切到康苗安和许字祯回来露出于芒而结束。
没有人喜欢于芒，包括他的学生，当时他是怎么要杀死他们的，现在这种敌意就落在于芒自己身上，甚至翻了上千倍。
他能忍受，承认得也大大方方：“我的错，我会活着回去处理财产，这部分会全部给受害者家属，他们灵魂进入元宇宙的事情我也会跟，工作、适应等等我都会承担，一切结束后我会开枪了结我自己。”
或许是他说得太直白太明确，其他人一时半会儿都没能接上话，连揍人都忘了。
谷估最先反应过来，他带着怒气往前走了两步，被朋友拉住才没有一脚踹过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鬼才信你！”
于芒抬头看他，神情淡淡：“原本没礼貌看不起女生的人现在也能站在这里乖乖当辅助，你都能改变为什么我不行？”
康苗安手上一抖差点把人丢出去。
虽然一直知道于芒的性格很直，但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谷估只是脱离了剧情掌控，没有觉醒啊。
这话说出来简直太扎心。
许字祯眼疾手快给了于芒一个暴扣，凶狠：“好好说话。”
于芒一反常态变成乖乖仔，仿佛许字祯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兄长：“好的，我错了。”
但这并没能安慰到谷估，在他的记忆里，于芒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转变，只知道现在这样很好，他甚至回想起过去会十分厌恶。
可惜的是，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他。
他抿了下唇转身离开，没再跟于芒犟嘴。
康苗安把于芒交给许字祯管，去追谷估：“我去看看他。”
于芒歪头：“嫂子很看重这个人？他从前最喜欢嘴的不是你吗？为什么要去管他？”
康苗安回头看他，有种看小朋友的感觉：“你异父异母的哥哥都没有放弃你，我为什么要放弃我的同伴？”
于芒被噎住了，说来也是，他犯下滔天大错许字祯也不曾放弃他。
康苗安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她当然知道谷估以前是什么样的，没人比她这个造物主更清楚。
从前是她设定的事情，谷估不需要为此难过，就像于芒，他在剧情期间犯的错不应该他自己承担。
只是剧情需要，所以他们便是这样。
康苗安无法写一本毫无波澜的书，因为她在无穷无尽的孤独中非常需要这份刺激。
这也预示着必然会有生命体对立。
她在苏知忆的咖啡厅找到的谷估，苏知忆这段时间都在研究他的毒，咖啡厅虽然一直开着，但是由人工智能代为上班的。
这会儿咖啡厅坐着呃只有谷估一个人，他靠在窗口，看外面破碎的城市。
没有虫子，他们安全多了，但谷估的心情因为刚刚于芒的话而变得沉重。
“谷估。”
康苗安唤了他一声，坐在了他的对面，机器人在身体上投屏，询问：“请问学员【康苗安】需要喝点什么吗？”
屏幕上的饮品种类明显变少了，应该是苏知忆有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没再捣鼓新品，材料也日渐变少，能喝的自然也就少了。
康苗安随手一指，然后痛快付钱：“血黏水。”
谷估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康苗安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喝东西上，点也只是点了菜单上的第一个，她主要是来跟谷估聊天的。
虽然身体才十八岁，但灵魂却已经活了太久，她在人类世界生活的时间不长，有的东西不一定有谷估明白，但她写了这么多书，当然也会知道她笔下的人物是怎么想的。
“于芒的话你不用太在意。”
她这么说算是开个头，也想引诱出谷估的真实想法。
谷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康苗安撑着脸靠着旁边的通明玻璃墙，笑道：“你说什么都可以，我是你队长也是朋友，当然，不说也可以，毕竟这是你的私事，但我希望你能不要把自己憋出毛病，很多事情现在想不明白不代表你一直想就能想明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