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史隐婚两年后》/子不语经年——晋江独发
谢兆慌里慌张奔到东院,站在门外闷声呼道:“公子,伏将军三日前病逝了。”
谢恂连日不吃不喝,初听到这话时以为是幻听,还没精打采地捂着耳朵寻求清静。
谢兆边敲门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随着敲门声越来越急,谢恂发觉情形和自己想的不一样,这不是幻听。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谁病逝了?
谢恂霍然从地上起身,拉开门问:“你说什么?”
谢兆看到他,双目颤动了一下,不忍再说第二遍,对着谢恂哀戚低语:“公子,伏将军故了,现在陛下急着召见你。”
谢恂听闻这始料未及的变故,急火攻心下猛然一阵晕眩,险些倒在门槛前。
谢兆连忙双手扶稳他,不安道:“陛下要召见你,是不是想让你回南境接替伏将军的职责?”
谢恂闭眼默念:那是必然了。
即便没有陛下的诏令,他回南境也是义不容辞。跟南罗国交战的那两年,他与伏将军患难与共,甚至他好几次涉险,都是伏将军拼死相救,大恩未报,转眼竟然天人永隔?
人有旦夕祸福,他已经经历过太多无常了……
谢恂红着眼整理衣冠,收拾妥当后匆匆奔赴宫城。
他忽地发觉,每一次来到金銮殿,接下来的日子都会不同于往常,巍峨的宫殿好像伸出了无数双手,在暗中拉扯着他的宿命。
殿内已召集了丞相和兵部尚书,谢恂赶到时,鸦雀无声,没有人讨论伏将军的后事如何料理,也无人谈及伏家的眷属如何抚恤,殿堂上等待的只有陛下的旨意。
谢恂行礼叩首,起身时注意到太子也在场,两人没有目光的交流。这阵子他对太子的传令充耳不闻,已然形同陌路,谢恂暗忖,就算他想留在京城,太子此时也绝不会帮他争取。
兴许是伏将军走得突然,陛下难忍悲痛,开口宣布诏令时,喉间是嘶哑的。
“谢恂,伏燊客死南境,朕肝肠寸断,为了稳住军心,所以秘不发丧,但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将,放眼朝中,没有人比你更熟悉南境的防护之势,朕拜你为新一任征南将军,希望你能继承伏将军的遗愿,为大利镇守南境,你可有异议?”
谢恂侧耳听完,颔首正色道:“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厚待,以身报国。”
陛下面露赞赏,张口还有话要说,不料一阵头痛难耐,眉眼随即皱成了一团,御前的宫女见状,忙弯腰奉上药茶,陛下边饮茶边抬眸觑着堂下。
谢恂和在场官员皆垂首候命,趁着这片刻宁静,谢恂又开口道:“陛下,臣临走之前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陛下清了清嗓:“但说无妨。”话落后,目光森森,唯恐谢恂野心太大。
谢恂说的竟是:“臣和御书台副主事萧懿鸾的婚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太子听见,为之震色,向谢恂轻觑一眼,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何意。
陛下气息稍平,却又冷厉向谢恂道:“朕方才还打算问问你,你和萧懿鸾的婚事是否要提前操办?没想到你居然让朕收回成命,当初是你上书求朕赐婚,皇后都把婚期选定了,你现在要把婚事取消,是否反覆无常?”
谢恂面不改色:“臣奉陛下之命镇守南境,有志在边疆孤老,臣不能误了萧大人的一生。”
殿堂上下都以为他说这话时没有片刻犹豫,连他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
毕竟已经深思熟虑了,不是吗?可是在说完之后,耳边却听到了仿佛是某处伤口的血在缓缓向外流淌的窸窣声。此去南境,不知何年能再回来,若他还能回来,自然倾尽一切地弥补她,若是永远不能回来,她也不必再为他蹉跎。
陛下面带惋惜地宽慰着:“这件事,朕会择日告知萧懿鸾,你自己也要好自珍重。”
谢恂领回先前的兵符,丞相和兵部尚书向他行恭送礼,还要回去打点行囊,于是在恍恍惚惚中离开了金銮殿。太子也跟着来到殿外,算是同谢恂道别。
两人并肩立在殿外晴光之下,谢恂听到他好整以暇地问:“那真是你的本意吗?”
话语既疑惑不解,又夹杂着蠢蠢欲动的心。谢恂不作答。
太子随后轻嘲:“你们真是情比金坚吗?”又佯装叹道,“你这样的做法,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待她?一个被退婚的弃妇?”
谢恂神情凝重,不咸不淡地反击着:“我这样做是为了让她多一条选择,她冷静过后会明白我的苦心,殿下从未体会过两情相悦,自然看不懂。”
太子笑了笑,眼底泛出轻蔑:“两情相悦又如何?能长相厮守吗?”
谢恂转而说道:“京城风起云涌,殿下要小心的事情还有许多,可别只顾眼前。”
说罢,冷然扫了太子一眼,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一重宫墙。
走之前,他还想再去一个地方。镇守南境是他的使命,但他也有舍不下的私心。
御书台一如往常忙碌祥和,暂时还无人知晓军中的风吹草动。当谢恂突然出现在上官侍郎的书斋门口时,上官侍郎甚觉意外,起身迎道:“谢大人突然造访,有何指教?”
谢恂关上门,单刀直入道:“我想见萧懿鸾。”
上官侍郎知晓二人有婚约,见谢恂这样光明正大地来,自然也没有任何疑心,款款笑道:“下官这就传萧懿鸾过来。”
谢恂却说:“不是让她来见我,我只需躲在暗处远远看她一眼就好。”说得十分坚决,不容多问。
上官侍郎疑惑连连,不明白谢恂为何这般行事,但他也曾是少年,知道这世间有相思之苦,于是遂了谢恂的心愿。
“下官这就去安排。”
不多时,谢恂挤在墙角的一张书架后面,透过密集书册上方的空白小缝,隔着五尺之距,看见萧懿鸾走了进来。
“上官大人找我?”她语色从容,穿着一身素色蓝纹冬衣,谢恂没有见过。
萧懿鸾这阵子已经回到官舍和欧阳瑜一起住,因此穿的都是往年旧衣,也无暇添新。
上官侍郎招待她在茶案旁入座,笑着攀谈道:“懿鸾,西江郡说有麒麟现身,郡府呈上来的书表,你都看过了吗?”两人都侧身对着书架。
萧懿鸾轻眨睫羽,谈论公务时严谨又仔细:“那些书表不是出自同一人手笔,但每个人描述的各不相同,我觉得奇怪,难道他们看到的麒麟都长得不一样吗?我和欧阳瑜翻了古籍,发现有些字句是他们从古籍上一字不落地抄来的。”
谢恂眸光深邃,贴在书架后牢牢地盯着她,眼睛都泛酸了也不曾眨一下。她面颊清瘦,脸上那颗痣看起来波澜不惊,但仔细瞧能瞧出眸底少了些以往的神采。
上官侍郎拖着长音夸赞道:“懿鸾办事果然一丝不苟。”
萧懿鸾勉强牵了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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