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的芦苇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水面泛着细碎的银光。那时,那颗未燃尽的陨石,就是在这里划破夜空,将寂静的湖岸砸出个焦黑的浅坑。
当时被拦腰劈开的桃树桩早已腐朽,而一开始人们都错认了--那株半枯的老树不过是陪衬,真正的奇迹是坑边那棵新苗。
吸收了陨石碎屑中的月壤养分,这株桃树以惊人的速度抽枝展叶。
如今,它已长成湖畔最魁梧的树木,粗壮的树干要两人合抱,粉白的花朵能顶着初雪绽放。
这才四月,枝头却已经垂挂着蜜桃。
程石榴一扳开蜜桃,一股清甜散开,然而又有淡淡的苦涩如香水的尾调让人不能忽视。
"桃心是烂的!"程石榴惊呼后又点头,"长得太快了,难怪。月壤提供的只是养分,还要考虑遗落影域的气候、瘴气,而且你看湖中上弦月比天上的还要皎洁三分,说明是盐碱湖,这里面除了磷虾再没别的生物了。看来月壤只能促生长,不能促好吃。"
曲长水心声:如果有下辈子,做棵植物多好。
程石榴突然听到这一句,她抬头看着伫立在湖边的曲长水,虽然他带着面罩,但是眼神凝视着那个坑洞,似乎在想什么,他肯定没有说话。
程石榴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听到他的心声。
曲长水心声:如果一朵花开得不好,果子结得苦涩,人们总会为它找理由:土壤贫瘠、雨水不够、气候极端……可是对人,只要长歪了,就全怪种子不好,是吗?
程石榴略显慌张地抬头看了看月亮,这才上弦月,为何她竟能听到他的心声。
曲长水心声:舅舅。因为我父王懦弱隐忍、容易妥协,所以你便觉得我也会如此是么。所以这次考察之行,你非要安插曲长风进来,是为监视石榴想知道她手中有没有太师祖的遗物是吗。又想查石榴,又想让我与程艺芯的联姻刺探书院。有时候我在想,你这颗种子到底是什么时候长歪了呢?把我母亲逐出族谱,隐去她存在的一切痕迹就是你所谓的勇敢吗?
程石榴突然一把抓住曲长水的手臂。
曲长水:"怎么了?"
程石榴沉默地扯掉自己的面罩,又去扒拉他的,后者环视了一圈,也摘掉了。她死死盯住他的嘴唇。
曲长水轻启嘴唇、柔声:"怎么了,石榴。"
曲长水心声:石榴,怎么了?
话语和心声叠加,如湖面的涟漪一般一浪浪漾进她的胸腔。现在她确定了。
程石榴直言:"突然能听见你的心声。可是……这才上弦月。时间不对。"
曲长水面色如常:"许是月壤。毕竟这里曾是它的能量场,桃树也活着。可能是月壤的能量,加之盐碱湖内结晶,多重折射将月光变强,让你的感受力增强。"
程石榴真想上两手摇醒他,现在是分析她本就时灵时不灵的读心术的时候嘛!
程石榴:"你怎么能这么冷静?我听到了你的身世……什么父、父、父王……"
曲长水微微蹙眉:"你8岁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倒把程石榴问住了。
的确当年白雪茫茫中他不愿吃烤熟的虫蛹,嫌弃恶心,被她压腿、挤下巴喂下的时候,他嚷过他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人,会记住今日之仇。
程石榴立马放开了捏住他手臂的手,敲了敲自己脑袋:"啊!我以为你是胡扯的。当时你失血过多加上低温症。我以为只是小孩子的夸张……天啊,小狐狸,你到底是……"
曲长水:"还是九尾狐。只不过是只据理力争、锱铢必较、决不妥协的小狐狸。"
程石榴呵呵哈哈了三秒:"说话风格,梦回八岁。"
曲长水:"想起来了,用不用我再帮你复习一遍--"
"嘘"!程石榴一手戴上面罩,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他的手指也扣住她的手腕,伸手拉她躲进空心的枯树洞。
他相信她一定是听见有人过来了。
曲长水屏息凝神,隐隐听见林间骤然响起枯枝爆裂的脆响,紧接着是腐叶、落叶被依次踩踏的闷响--一前一后是两个人。
知道这个地方的,只有范副将观察哨那边的人。
曲长水嘴角一撇,他早让密室牢房的看守故意放松警惕,看看是谁逃出来,有人不仅仅逃出来,还能知道陨石掉落地点,那么此人一定不简单。
程石榴却趴在他耳畔用极小的声音说:"是曲疯子和程艺芯。"
曲长水真是气得差点晕过去!千算万算没想到他表弟竟是个傻的!
难道舅舅不信任他已经到如此地步了,把黑水寨的秘密也告诉曲长风了。
程石榴继续在他耳畔说:"你先别乱猜。地点是云鹏说的。"
哦,对,她现在能听到众人心声。
程石榴:"你控制住,平静点,不然太乱了,影响我。他们要来了。"
曲长水点点头,身体往树洞深处再靠了靠,再护着石榴。
程石榴气提丹田,分离杂音,很快她便继续听到了曲长风和程艺芯的心声。
程艺芯刚才的心声是:真没想到,愿意陪我逃出来的竟然是他。
曲长风刚才的心声是:程石榴那个傻女人到底躲到哪里去,不会被虫兽吃掉了吧。
程石榴只觉得一晕,真想出去给曲疯子一拳:曲疯子,能给点有用的心声不,不要胡七八想,浪费时间!
程艺芯心声:云鹏说他从观察哨逃出来前,听见张副将和另一个士兵说过这个陨石掉落点。我必须要来看看第一现场。
曲长风心声:第一现场又不是犯罪现场。这里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不就是运个土。就算是,都快两年了,还能有什么留下来。
二人终于到了盐碱湖湖边,月光折射的光线竟令程艺芯微微闭眼,喉头突然涌上酸涩的哽咽,她伸手紧紧攥住曲长风的衣襟,她的手指微微发颤。
曲长风有点愣:"喂,你没事吧程艺芯。你……你哭什么?"
程艺芯:"不被上位者重视是什么感觉,长风公子,你应该懂我吧。"
程艺芯心声:师祖师娘你们派我在御前献艺、庆功宴上又让我坐在离主桌最远的席位。只让我保下少河龙,却只字未提你们与范副将的勾当。怎么,是怕我不愿吗?
程艺芯指着那边几棵树的位置,又走到陨石坑边,对曲长风说道:"此处确为陨石坑遗址,如果当时确有一方势力为争分夺秒运走月壤,而采取了紧急措施--他们不仅动用了马车,还砍了树。看西边几棵树木和东边树木相比,明显稀疏了不少。"
曲长风:"向西延伸直指观察哨所。你相信那个土匪寨寨主?"
程艺芯:"别管是买通还是诚心被招安,黑水寨已经姓石了,早晚归石总兵麾下。"
曲长风:"黑水白水的,土匪还能是好人。"
程艺芯心声:难道是这样,所以师娘没有说清道明。而是想让我随机应变。只要能找到月壤,不用帮任何一方灭掉另一方?书院中立?
曲长风:"你怎么又哭了!"
程艺芯假意示弱:"长风公子,你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我,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与程石榴同是寄人篱下,她却懂得讨太师祖欢心,承欢膝下好些年,而我今天得到的一切都是风里来雨里去,刀山火海……哎,我觉得长风公子应该最懂我,您的父亲竟然把少主之位给了外姓。怎么着,排也排到您坐少主,才名正言顺啊!"
曲长风从一脸错愕慢慢转为沉默不语,程艺芯觉得他上钩了。
程艺芯心声:越是自视甚高的男人越会被女人的眼泪征服。快点慢慢告诉我吧,我想知道那个被曲家上下三缄其口、讳莫如深,据说开除宗谱的曲家大小姐有没有可能是与八王爷苟合的女人。
曲长风龇牙咧嘴:"少主之位,不出一年,不,半年,我一定夺回来!"
程艺芯:"长风公子,我一直觉得奇怪,一个外姓改名又换姓,也就算了,为何他叫长水,您叫长风呢。曲家宗谱我听说到您这一辈可是顺风顺水。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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