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七月,秋颉在家收拾行李,准备回国。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他查看了一下猫眼——穆梓兰挂着似笑非笑的嘴角,一身红衣地站在门口。
秋颉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恭恭敬敬地喊了句:“穆阿姨。”
穆梓兰走进来,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廉价的一室一厅,眉眼皆是嫌弃。她双手抱胸,脚踏一双细长的高跟鞋,眼神犀利而尖锐。
只听她讥诮地问道:“你知道我来是什么意思吗?”
秋颉摇摇头,目光直视穆梓兰,轻声道:“我不知道。”
穆梓兰半掩嘴唇,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笑道:“你回国无非就是想回去找小寺,如果,我告诉你,他已经结婚生子了,你还回去找他吗?”
秋颉面无表情地“噢”了一声,心绪很是平静。
分开已经三年接近四年了,他会忘记自己去结婚生子,不也是很正常吗?况且自己在他心目中,应该还是个大骗子。
虽然是这么想,但秋颉的指尖,那未曾修剪干净的指甲,无意识地嵌入了掌心肉里。疼痛泛滥,他却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看你的样子,好像已经把小寺忘记了。”穆梓兰目光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遍秋颉——他身穿最简单朴素的短袖牛仔,如果不是顶着一张极好的脸,仿佛能够低到尘埃去。
秋颉淡淡地笑着,接过话茬,说道:“阿姨说的这是什么话,离别是人生常态,忘记又何曾不是呢?”
他说完,从裤袋摸索了一下,拿出一张卡,放到穆梓兰面前的茶几上,平和地说道:“这张卡有一百二十万,当初借走阿姨的一百万,如今,我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穆梓兰看向秋颉,轻蔑地笑道:“一百万的四年利息才二十万,这也未免太少了吧。”
秋颉一声不吭地垂下眼帘,紧抿双唇。
四年前,被硫酸腐蚀的自尊心,再次溃烂、发脓,疼到浑身好似被火车碾压于地,连哭喊都来不及发出,就血肉模糊。
伤口流出腥臭的血液,将秋颉的周身都浸湿了。
穆梓兰走向秋颉的身边,拿起那张曾经丢给秋颉的卡。这张卡,重新回到自己的手里。她眼神复杂不清,好半晌才说道:“这只是我的一百万还了,还有小寺的,你不会忘了吧。”
秋颉点点头,想撕裂自己的嘴角,竭力地让自己挤出一抹笑,回应道:“我没忘。”
穆梓兰深深地注视着秋颉好一会,
红唇轻启,说道:“四年不间断地上班兼职才挣到一百二十万,再花四年时间,才能挣到同样的钱还给小寺。白白耗费八年青春时间让自己一无所有、倾家荡产。”
她顿了顿,目光意味不明,继续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忘记他,回国找个好工作好好过日子,钱也不用再还了。还有我手上的一百二十万,如果你后悔了,随时能找我要回去。”
秋颉面色一沉,知道这四年里,穆梓兰还是有派人在监视自己。他稳住即将崩溃的心态,压紧了暴戾的语气,低低地说了句:“谢谢穆阿姨的教导,我竭力而为。”
穆梓兰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破旧的小屋。
穆梓兰一走,秋颉绷直的身体放松不少。
他默默地关上门,望着满屋要打包带走的行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秋颉缓缓地蹲下身,盯着那双满是嵌着红色月牙印的掌心,苦笑了一下。
只听空荡冷清的室内牟然响起他悲伤、孤寂的声音,“哥哥已经结婚生子了吗?挺好的,他也算是如愿了。”
哽咽声混在滴答滴答的落泪声,竟是如此的令人心碎。
*
秋颉将回国机票的目的地改成一个陌生的城市,那里没有海,也不会下雪,更不会有乔寺。
他在宜昌上班,过着依旧是很孤独的生活。只是没有以往那么拼命了,顺其自然地存下很多钱。
穆梓兰说的没错,从头开始地存一百万,这个过程漫长还很艰辛。但是,秋颉就是不想欠乔寺的钱。
他也按捺不住思念乔寺的心,偷偷摸摸地回过南枫市,偷偷摸摸地去过乔寺的家,想看看他儿女双全的幸福模样。
那天,秋颉不知所措地站在乔寺家门口,过了很久,他把耳朵竖起,小心翼翼地贴近木门,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他开始怀疑穆梓兰撒谎,她只是想骗自己主动离开乔寺。
秋颉庆幸自己来了,庆幸自己能够确定乔寺是不是真的结婚生子了。
他抱着乔寺白天出去上班、不在家的一缕信念,从到达乔寺家门口的那一刻,就等到了晚上九点。
乔寺以前从来不会这么晚回家,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在家等他。
但是,那晚的十一点,乔寺也没有回家。
后来,秋颉鼓起勇气问了邻居家。这才知道乔寺三四年前就卖房搬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原来如此……应该、确实结婚了。”秋
颉喃喃道。
他揉着酸痛的膝盖和眼眶,慢慢地走下楼梯。一个不稳,从楼梯平台摔下去,周身跌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这些伤痕,比穆梓兰三番四次用钱羞辱他,还要更痛。
全身的骨架好像碎成粉末,使他瞬间瘫痪,动都动不了。
秋颉面如死灰地躺在楼梯平台上,他的双眼空洞无神,一边无声地流泪,一边沉寂地盯着天花板上散发着昏暗光线的破旧灯泡。
灯泡年久失修,那道光随着吱呀的电流声,牟然黑了下来。
光灭了,秋颉的心也死了。
刚上班就请长假,导致新工作的试用期没过,秋颉身体还没康复好,工作也没了。
他便像个蜗牛一样,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不吃不喝,日子过得很颓废。
那段时光里,秋颉失去了自己的动力和目标。他每天都坐房间的窗台上,望着日光高悬,感受月辉隐没。
他似一叶孤舟,在无边无垠的海上流浪,只要来一场风雨,就会毫不挣扎地葬身于海底。
*
乔寺站在办公室的玻璃窗前,面无表情地审视着窗外那鳞次栉比的大厦——它们栋栋拔地而起,形成一片毫无感情的水泥森林,井然有序地映在他的眼里。
闻自宪推开乔寺的门,沉声问道:“阿寺,你知道他回国了吗?”
乔寺头也不回地应道:“知道。”
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和异样。
闻自宪见乔寺从裤袋摸出一包香烟,打火机点了两次,才把嘴里含着的香烟点燃。随即,他不解地问道:“阿寺,你现在想要怎么报复他?”
乔寺沉默了很久,抖了抖指尖的烟灰,问道:“他怎么样了……”
闻自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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