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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囚笼(19)

小说:

白与黑月光

作者:

张鹊荷

分类:

现代言情

冯斯疾像是终于满意了,松开紧握李绮脚踝的手,弯下头去,不含任何情欲地亲吻她的额头。

“去沐浴。”

冯斯疾慢慢起身,轻柔地解开银链,将其收起来,链条哗啦啦的响动,躺回了那个盒子里。

他将盒子放回脚踏下的小屉里,才去抱李绮起身。

李绮周身都软绵绵的,猫儿一样,抱在怀里像一团柔软的棉花。

雪嫩的肌肤泛着粉,漂亮的桃花眼睛一片迷离,像盖了一层薄薄的雪雾。

冯斯疾走过魑魅魍魉的屏风,李绮打眼去望,那汤池往上泛滥着袅袅水雾,水汽氤氲中,他抱着她走下水中,温热的水逐渐蔓延过小腿,膝盖,直到腰间、锁骨。

靠在他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节奏有力的心跳,和一步步沉稳的步伐。

冯斯疾松开手,让她靠着汤池边缘,随即转身去岸上的架子拿来皂角和梳子。

他的轮廓被水汽氤氲得模糊,屏风后面堪堪只点了三五盏烛台,光线昏暗,更是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感受到他走回来时荡开的波纹,一圈一圈没过锁骨,又退下去,扫来痒痒的温热之感。

冯斯疾把皂角掰开,轻轻在手心里碾碎,站在李绮身侧,把碾碎出细小泡沫的皂角抹在她莹润的肩头。

皂角在她肌肤上化开,他的指尖有力,春风一样轻拂过,带来一阵舒畅,李绮吐了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如今已经不再觉得这个汤池恐怖了,因为有了让她更害怕的链条。

冯斯疾细细擦洗过身子,又拿起木梳,将她凌乱汗湿的长发撩起来,放在掌心,用梳子为她梳发。

发间能感觉到他指尖来回穿梭,木梳时不时刮擦过头皮,有种按揉过后的放松感。

他每每在那之后的照顾,都是无微不至的,值得信任的。

耳边突然响起他语气不明的声音:

“有时候我甚至看不透你,你既这样狠,又为何救页书救生香而甘愿涉陷。你既这样坏,又为何将身上铜板几乎都给了那些乞丐,而给自己留一个吃馄饨的子儿。

“你说你不是好人,你对我确实不是,但你对别人,却总是比对我有心的。”

李绮闻言睁开眼睛,侧过身来看他:“云洲尚未收复,我就算有心,也不会用在你身上。”

冯斯疾看着因她转过身而从他掌心滑落的长发,以及她荡漾出的一圈圈波纹,放下木梳,垂下眼认真望向她的眼睛说:

“我希望你能做个让所有人都知道的好人,只有这样,我不在的时候才有人愿意维护你。”

要不然他连走都放不下心。

清绮庙香火鼎盛,这一次民间都想让自己处她死刑,此前他以为自己安排计划好了一切,用自己的牺牲去为她铺收复云洲的路,却独独忘了这一条。

她与董明容姐弟俩,从来处于主导的那一个。

除了自己,没人会护她。

若她不改掉坊间对她的印象,还会有第二次或者无数次的群愤攻之。

届时,总有人会借着为民除害的名义,想方设法杀了她。

他知道她是个好人,或者至少绝对算不上坏人,可坊间不这么想,人心中的成见是无法跨越的山,能压死一个人。

这时,李绮开口,将他的思绪拉回:“好人?好人有什么用?你冯斯疾倒是个好人,可你做了再多又怎样,没人记得你,没人歌颂你,甚至在你一朝落魄黔洲时,人人都可以用石头砸一砸你。”

她讥讽的笑出声:“但坏人呢?像我,寺庙里那么多为了求我一死的香火,坊间那么多为了谩骂我的恶言相传,可是没有人会用石头砸我,因为他们知道我坏得刀枪不入,所以他们只能修建神庙,把除掉我的希望寄托给虚无的神明。”

她抬眸,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不屑一顾地问:“但你觉得,神庙可以除掉我吗?”

冯斯疾听见这番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半晌后,他从架子上撩来一件干爽的汗衫,披在身上,随即退回汤池的台阶,坐在那儿,汗衫的下摆被水浸湿。

李绮累了,靠在岸边也不说话。

不知沉默过去多久,烛台上的蜡烛都快燃尽了,冯斯疾忽然开口问:“丽妃董明容在哪里?当日何暮就在我身后,我很清楚她伤在哪儿,也早就猜到她没有死。

“她握着所谓的证据,如果找不到董明容,我就算有心,也救不了你。”

李绮闻言动了动,荡开一圈圈波纹向他游来,往他所在的台阶上爬,坐在他身边红着眼睛看他道:“明容原本在云洲,我亲自送她去云洲看看那边如今驻扎的南燕军状况,为将来收复云洲做准备。

“但张洲竹不知怎么得到了风声,他在云洲抓到了明容,现在下落不明。”

她央求般地拉过冯斯疾的胳膊,一改方才说那番话时的不屑,语气恳求,低低地道:“你放了夜阑,也放了我,让我们带人去找明容,行吗?我会记住你这个恩情的。”

冯斯疾垂眼,瞅着她拉自己胳膊的纤纤玉指。

想起初回京都的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拉住自己,恳求包庇。

冯斯疾转眼,凝视那双噙满泪水的桃花眼:“可我逼你出现,抓你用的案子是魏鸣的,如今又该如何?”

李绮用力抓紧他的胳膊,皱眉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魏鸣与何章敬都是一丘之貉,他那种人根本不值得你翻案!”

冯斯疾牵起她抓自己胳膊的手,握在手中,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手背光滑的肌肤,意味深长道:

“他的确不值得我翻案,可你身上又有什么值得我包庇你?放过你?舞弊徇私,总得有个价值交换。”

李绮咬紧牙根,不情不愿地问:“你想要什么?”

冯斯疾牵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目光却一直在盯着她:“我说过,我从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你。”

李绮手背传来微凉的酥麻,她颤了颤,支支吾吾地说:“但我不可能永远都被你囚禁在这里,我有很多事没做完。”

“我只一个要求,”冯斯疾抬起头来,一丝天光漏过魑魅魍魉的屏风,坠在他眉眼,明媚的光将他眉眼晃出一种李绮看不懂的暗沉来,“从今往后,你什么都得听我的。

“我不会阻止你做什么,但一切都要听我安排。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你不会再算计我,处心积虑想除掉我。我不要任何形式的承诺,我根本信不过你,我要牢牢攥在掌心的掌控感。”

李绮微愣。

她不喜欢被人控制。

但现在夜阑和自己还在他手中,他还有一个王默,可以随时给魏鸣翻案。

李绮不知如果不顺从,他还会做出什么来。

她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冯斯疾随即拥她入怀,下巴枕在她尚且湿漉漉的发间,嗅着她淡淡的发香,道:“生香在哪?她与张洲竹有牵扯,或许她能猜到张洲竹在哪。”

说完这句,却听她抽泣了一声。

冯斯疾拧眉低头,见她哭着道:“生香死了,是张洲竹逼死的。”

李绮记忆犹新,自己被清松押进那间戏房的时候,生香穿着华丽,头佩钗头金凤,珠环金银满身。

就连那一身黑色的长袍裙衫也是蜀锦而制,上头绣了一只涅槃的凤凰,凤凰彩色的尾巴,使用了不同色彩的琉璃珠子,一颗一颗镶嵌上去的。

她华丽的裙尾拖去很远,随着她的走动,浮光一般晃动流淌。

这身衣裳一看便知是张洲竹的笔,只见生香来到李绮面前,看李绮的目光释然,仿佛生与死早已不算什么。

“县主,今日将你与冯大人骗来此处,并非我本意,不过幸好冯大人没来。”

李绮这才觉出不对,这间戏房可谓是铜墙铁壁,一点儿缝隙都没留,恐怕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空气里还飘散着灯油的味道。

还未及她问什么,就见生香一把推到烛台,蜡烛掉在地上,将地面铺洒的一层灯油迅速点燃,火光猛地蹿起、跳跃,冲上房梁燃烧。

李绮下意识后退几步,拉开了跟生香的距离,火苗噼啪噼啪的响动里,混入了生香的声音:

“爹娘都死在张洲竹手里,我也落在了他手中,从就没想过要活。他不让我告诉你们,明容落在他手里的消息,反用明容的生死来逼我,约你和冯大人出来,是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她的脸渐渐被火苗吞噬、遮挡,李绮什么也看不清,想冲上去拉她走,一根房梁啪地掉在面前,滚烫的火气喷薄到身上,裙摆都被火星点燃。

李绮惊呼着后退,抓起裙摆拍把上面的火星拍打熄灭。

生香还在说:“这两日我想了很多,张洲竹与冯大人的确不一样。他说等他对我没有耐心的一天会杀掉我,我没怀疑过他是在恐吓。

“总有那么一天的。与其死在他手中,或是苟活在他手中,成为他用来威胁你们的筹码,我不如自我了断,追随爹娘而去。”

李绮被大火的热气熏得朦胧的视线里,似乎看见她指了指窗边:

“我已提前凿开过那儿,县主从那处逃走。我提前找好了尸体顶替你,张洲竹不会起疑。等你逃出去后,尽快找到明容,然后替我手刃仇人。”

火势越来越大,李绮已经看不清楚生香,她好像已经完完全全被大火吞噬,消失在了眼前。

李绮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眼睛里涌上难以抑制的泪意,忍痛跑到窗边,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撬开窗户,爬了出去。

她听见身后同伴们的厮打声,可是她也没有回头,坚定地往树林深处跑,她知道这一次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一旦回去他们全军覆没。

如果张洲竹发现她,他们人多势众,张洲竹一定会抓到自己,用自己来逼冯斯疾出现,再一网打尽。

李绮跑得跌跌撞撞,压抑不住心里翻滚的恨意,彻底离开战场前,她隐约听见张洲竹的哭嚎从大火里传来。

李绮站在一棵树下回头望,一遍擦泪一边冷笑,张洲竹一定想不到,他谁也没除掉,反倒逼死了生香。

李绮仰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冯斯疾:“当初在黔洲那么艰难,我都护住了明容和临澈,怎么如今明明比从前更有些势利,却反倒没留下生香?”

冯斯疾搂她靠着自己的肩膀,慢慢的,感觉到肩头被她眼泪糊得一片湿热,可她一点儿抽泣声音都没有。

他很难说清是什么心情,只记得在没逮住李绮做那些事之前,自己是很少见李绮哭的。

冯斯疾耐心地拂去她的泪痕,说:“生香是自我解脱,她要寻死,你再怎么护也没用。”

他担忧的是另一件事。

生香的死不在张洲竹的预料之中,张洲竹恐怕会把这个意外记恨在李绮身上。

将来一定会变本加厉的对付李绮,手段只会比这一次更狠、更毒,而董明容偏偏还在他手里。

冯斯疾拧眉说:“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明容。我若没猜错,你是打算等她带上云洲南燕敌军的状况一回来,就开始发兵吧?”

李绮点点头:“可是上哪儿去找呢,她在张洲竹手里,我们连张洲竹逃去了哪儿都不知道。”

冯斯疾思索片刻:“还有一个人比我们更想找到张洲竹,可惜她无法行动。”

李绮闻声抬起头来,对上他坚定的眼神,立刻反应过来:“张宛?”

“没错。”

皇后张宛活在张洲竹的掌控里半辈子,现在他跑了,她比谁都要更焦灼,更想找到张洲竹除之而后快。

且她曾与张洲竹亲情纠缠多年,兴许能揣测出来张洲竹可能躲在何处。

李绮擦了擦泪痕,忙说:“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找张宛。”

说着就要起身,刚站起却感到那处一阵剧痛,脚下一软,李绮栽倒下去,冯斯疾恰逢其时伸手去接,堪堪将人给一整个抱在怀里。

冯斯疾抱着她起身,绕过屏风,才见天光早已大亮,而屏风挡住了大半的日光,那后头汤池才那般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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