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辰此言一出,满场又开始寂静无声。大家闺秀们坐在席位上,惴惴不安,谁也不想出头。平日里挤破脑袋也想要卖弄才艺,真到了这等场合,也不想做那丢人的冤大头。
在场的适龄闺秀,都曾经听过李归念的名声,也不乏很多人还亲自到演奏的现场聆听过。满堂的人精,谁也不傻,这墨子怡既然敢千里迢迢从北渊跑来,重点还得了李归念的指教,这曲艺定是能拿得出手的。
墨子怡:“陛下觉得如何呢,太旻自成立就重视礼乐之道,今日有幸,也算我不自量力,想要讨教一番。”
话都已经到这了,景帝也不好明面的推脱,“子怡公主有此雅兴,我太旻作为东道主,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墨北辰:“北渊就由王妹参试,太旻这边由何人出场呢?”
景帝:“你们谁来,只要王子公主能尽兴,朕都重重有赏。”
景帝与一众朝臣的眼光,不约而同的瞟向了殿右的女眷,不同的是,景帝希望有人主动站出来,大臣却对着自家的女眷挤眉弄眼,偷偷打手势,千万不要揽上这烫手的山芋。
女眷们这边也都不傻,无人应声,与大臣们思虑不招祸上身不同,女眷们还想着拉替罪羊出来。如果这么多出席女眷无一人出头,最后太旻丢了人,出席的这些女眷们脸面都挂不住。若是宴会结束,景帝震怒,这些女眷们,谁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有些脑子快的人,开始打量周边人。这人选也有讲究,这乐艺不能太次,不然输得太难看也太丢人。还有身家背景也不能太次,否则镇不住场子。女眷们低头眼睛滴溜溜转,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往别处望,就会有第二个人,接二连三就会形成趋势,慢慢地颇为有默契的转向了丞相夫人所在的那一桌。
迟家三个闺女,在京城中有名的就有两位。迟木槿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闺秀,而且是嫡女出身,背后有丞相府与国公府撑腰,无人敢将矛头指向她。迟木梨中规中矩的菜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迟木瑶才情不及迟木槿,但是恰恰在乐艺上颇有造诣,这也是能列入京城第二才女的拿手本领所在。
迟木瑶本就长相颇好,今日打扮又格外花了心思,另外两位姐妹都是普通装扮,在通身派头的衬托下,在那一桌上格外引人注目。
原本迟木瑶是想在宴会上出些风头,不遗余力的寻找机会来增强名气,但是这明摆着的火坑,那也没有往下跳的道理。随着周围不断瞟过来的视线,迟木瑶意识到有些不妙。
景帝一直见无人应声,心头火起又不好当面发出来,看着底下使节不掩得意的神色,维持不住脸上虚假的笑意。见女眷们偏向了其中一桌,仔细瞧着好似迟丞相的家属。景帝的视线也不由得忘了过去。
皇后在一旁察言观色,随着景帝的视线移动,在一旁低声搭腔道:“那边不是丞相家的亲眷么,臣妾先前听闻丞相府的四小姐琴艺了得,在京城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人物。”景帝闻言脸色并没好转,对皇后也有些不满,满宫廷的妃子公主,连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都出不了。
太后见景帝不虞的脸色,在一旁帮腔道:“哀家好似也听说过,不如命其弹奏一曲,如今也无更好的选择,皇儿,随缘吧,强求不得。”
迟木瑶感应到上位传过来的视线,还有三人细声细语地交谈,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辛辛苦苦多年才攒到今日的名头,绝对不能这么毁于一旦。若是今日比试失败,即使今后是太旻的第一琴师又如何?有了败绩就有了污点,是一辈子洗刷不掉的污名,这不单单是一场比试,这是国与国之间文化的较量,输了丢的不只是自己的脸,还涉及到国家的声誉,一定不能比试,要想办法找人背锅。
迟木瑶面上不显,心里九曲十八弯地想着对策。嫡姐不能招惹,就剩迟木梨了。只是怎么能让人主动站出来呢。
迟木梨自从上次事件后,聪明了不少,言语激将上,不好对付。迟木瑶见那边单手撑着下巴发呆的人,心下有了计较。迟木瑶借着撩发的手势,偷偷将一枚短钗取了下来。
迟木梨在座位上坐的好好的,时不时跟系统打听点小道消息,浑然没有去关注宴会的详情,也没有什么兴趣,只等着赶紧这茬过去了,找个机会溜出殿,寻个无人的小角落待一待,到点跟着人出宫去,完美。
在原著中,这一场是女主见无人出场,在使节的奚落声中,主动站了出来,虽然最终输了比试,这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气势,反而让其名声大噪了。而墨北宸见到女主清绝的面容与淡雅的气质,以及这份英勇的气魄,也被牢牢地吸引住了,当场表示愿意与太旻和亲,保边疆二十年安定。
迟木梨瞟眼瞧女主安稳地坐在小板凳上,板板正正,没有一点出头的意思,难道是听了劝?如果女主能听劝不出场再好不过,也免了接下来的和亲情节了。果真是女儿听话,儿子淘气。这女主多上道,男主就差点了。如果女主不上的话,后面该怎么收场呢?又想着,这么多人,谁要去谁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输了比赛又如何,无人参赛又如何,跟自己都没什么关系。
转瞬间迟木梨又有些迷惘了,在前世集体荣誉感的熏陶下,也不应该有这种想法啊,在“国家有难,四方支援”的价值观熏陶下,不应该如此自私自利才是?无人应试,丢的是整个太旻的脸,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呢?
迟木梨越发发现自己的奇怪之处了,自从来到书中后,不管是有意无意,好像自己都变自私了,其他的事物也好,其他的人也好,好像都是可有可无的,唯一关注的点就变成了给男女主凑对,只要是对男女主有威胁的,什么都可以往后靠?
这样是不对的吧?是因为知道是书里的缘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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