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樾把薛玉扶上车,领着谢随走到石房子旁。
此时那石雕已不在路中央了,而是老老实实地立在原位,面朝公路,看起来全无异样,仿佛刚刚所有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你的意思是这玩意会动?”谢随听完他的简述,不以为意地抠了抠石雕头顶突出的凸点。
听这语气,她好像不是很相信。
简樾抬眼看她,心里了然。
这也正常,若不是亲身经历过,谁会相信听起来这样离奇不合常理的故事?
简樾本就不寄希望于她身上——一个小姑娘,看着年纪就像刚成年,说不定社会经验还不如他,古怪的事儿更是遇之甚少,待会儿要是又撞上了什么,保不齐也是薛玉那样的反应,运气不好也只是三个人都会被困在这儿,但……好歹算是同伴,这三更半夜的,还碰上这种事,身边多个活人也就多一分心安。
他注意到她的表情:这姑娘专注地盯了石雕很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笑出了声。
谢随掩饰性地咳了两声,觉得真是巧到家了——这不刚刚那个丑神像吗?怎么换皮肤了?
她试探性地绕着雕像转了两步……果然,走到哪转到哪,跟那个变态神像简直是师出同门。
简樾眼神一凛,下意识想拉着谢随后撤,但伸出去的手却被她推开。
他不明所以,转头看去,后者却只盯着雕像,眼里满溢着令他费解的笑意。
谢随作为异族,感应能力本就远超同类,自然能看出这石像内部乾坤。
这雕像和刚刚那个神像一样,内部藏了一小团妖气,用于控制石像,没什么攻击性,估计只是拿来吓人用的。
本体不在这里面,但一定在附近。
那会在哪里……
“有水吗?什么水都行。”谢随问。
要水干什么?
简樾被她莫名其妙的要求搞得有点懵,但还是配合她:“哦,有的,我给你拿。”
他小跑去车上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谢随这才注意到他们还开了车。
无意瞄了眼车标,迈凯伦。
哟,有钱啊。
她接过矿泉水,拧开,倒手上,蘸水抹眼皮,开“借神眼”——念诀后开眼能够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多用来对付擅长隐匿的妖怪。
真的是,这妖藏得挺深,还得开两次眼。
缓了会儿,闭眼转了转,睁开环视一圈,略过石雕内部的一点光亮,那只是一团妖气,除此之外没发现哪里还有异常。
她又转过身,正巧和简樾面对面,一眼就被他那颗泛着光的脑袋吸引了过去。
在这儿呢……
怪不得感知不到,以人气掩盖妖气……好聪明。
她将手伸进石房子里,压在了石雕头顶上,对简樾道:“你转过去。”
简樾心里奇怪,但也依言照做。
他背对谢随,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却耳力很好,甚至根本不需要怎么仔细听,何况谢随似乎也无意费心遮掩。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乍起,像是用电蚊拍灭成团的蚊子,接着又是“咔嚓——”一声,是石头碎裂声。
“好了,可以转过来了。”
简樾转回身,视线首先落在谢随手上,人形石雕从颈部断开,整个头倒着被拿在谢随手上。
简樾惊愕瞪大眼:“你这是……”
徒手碎大石?
“我不知道,它突然就自己裂开了。”谢随摊手,一副装作事不关己的无辜模样。
谁信啊!
简樾面上不显,也没多少心思去追究。
一晚上经历了太多颠覆他唯物主义思想的事,跟做梦一样,反而给他一种不真实感,即使再发生什么古怪的事,就好像在梦里,万物皆合理化,什么都不足为奇。
人就是这样的,突然接收到超出自己认知的信息,就会变得莫名迟钝,简樾曾经在网上看到过,据说是大脑启动了人体保护机制,等到过去很久,才会慢慢地回过味儿来。
谢随“噗嗤”一声,似乎也被自己拙劣的演技逗笑了,她本就懒得多做功夫,不过走个形式而已,要真留下什么社会隐患,协会自会出手,但好在对方识相,这点她很欣赏。
“喵呜——”远处草丛里一声猫叫。
简樾顺着声源看过去,一只黑猫,竖着长长的一根猫毛掸子,走T台一样悠闲踱步到谢随身边,一双绿眼格外引人注目。
谢随一把捞起元宝,头也不抬:“可以走了,我处理过了,不会再遇见什么事了,”她想了想,“但是得捎我一程,我的司机没接到我,取消了我的单子。”
这么快……吗?
简樾心中微惊,她刚刚行云流水一番操作,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语气却这样笃定而自信,扑面而来一股子挥袖而去深藏功与名的世外高人范儿。
他莫名想起了济公,从前跟着妈妈看的电视剧里面,别人眼里再怎么绝望的疑难杂症,只要求到了济公面前,也就是一颗泥丸的事儿。
他带着谢随上了车,注意观察了副驾驶上薛玉的情况,恢复得很好——他表姐自打出生就有个很突出的优点,她虽然属于易受惊体质,但精神自愈能力很强,无论之前遭遇了对她而言怎样诡异恐怖的精神攻击,一段时间后都能快速恢复如常,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半点后遗症。
简樾上了车和薛玉说明情况,后者转过去瞧后座的谢随,满心满眼的敬佩与崇拜:“哇!小妹妹好厉害呀!是学玄学的吗?跟了师傅的吗?”
“没,家传的。”谢随撸着元宝的下巴,礼节性地笑道,不忘给自己打宣传:“我就是干这行的,你们以后要是还遇到什么事,也可以找我,我超专业的。”
“行啊!那一会儿加个微信吧!妹妹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也是到普陀庙来祈福的吗?你的功夫也好棒呀,是练家子吗?使得什么招数呀?”
一团问题砸过来,谢随挑拣着回答:“也不是,庙里的僧人我认识,顺便拜访而已……学的太极拳,有十多年了,算童子功。”
“这么厉害!怪不得咱们樾樾打不过呢,他才学了一年散打。”
“一年吗?那很不错了,这么短时间能练到这种程度的算是很有天赋了。”
这话是事实,她从来不吝夸奖。
只可惜碰上她了,挫了他一点点自尊心。
简樾安静开着车,本还因不明情况而有些忐忑,但驶出去几百米后也没再遇着什么奇怪的事,逐渐放宽了心,也分了心思听她俩讲话。
“妹妹叫什么名字呀,几岁呀?”薛玉嘴上忙着,边又调开好友二维码。
谢随掏出手机,扫了薛玉的码,同时回答着她的话:“谢随,言射谢,随意的随,今年……快满二十了吧。”
薛玉故作惊讶:“哎呀!跟我们樾樾同龄呢,你看这么巧,男帅女美的哈哈哈……”
这话里的意思都快溢出去了。
简樾咳嗽两声,不好意思地提醒薛玉:“姐……”
差不多得了吧。
她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轰炸,翻开一看,来信号了,她迅速回了个电话过去。
挂了电话,她告诉简樾:“赵升他们一直联系不上我们,就报了警,警车上去也没找到我们,咱下去得处理一下……”
谢随坐在驾驶位的后面,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地紧盯着驾驶位的靠背椅看,左手却做贼似地悄咪咪摸向了简樾的头发……
趁着下坡时一阵颠簸,两根手指用力一扯,“嘶——”,简樾头皮一痛,离开椅背,腾出左手摸了摸后脑勺。
“怎么了?”薛玉看过去。
“没事,我头发好像挂住了,不小心扯到了。”
谢随不说话,眼珠子看似一转不转地盯着座椅套的花纹研究,实则注意力全在简樾身上——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她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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