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星光黯淡无比,昭阳殿里灯火通明,御医进进出出,无一不是神情凝重,肃穆非常。
交织着药香与血腥气的内殿,厚重的黑红色帷幕在雕镂花纹的地面投下深深的影子,帷幕之后,荷华衣不解带,坐于床榻旁,照顾宸王烨。
塌上的中年男子双目紧闭,一身玄衣半敞着,小麦色的结实胸膛上,箭伤深可见骨,透出中毒特有的暗黑色。伤口周围翻卷的血肉仿佛一朵狰狞盛开的食人花,无声无息地吞噬着他的生命。
即便与宸王烨情分浅薄,但看到他如此境遇,荷华仍是于心不忍。
也不管宸王烨能不能听见,她一边为他敷冷巾退热,一边喃喃自语:
“宸王老狗,你可千万别死啊……”
“你要是死了,在这紫宸宫里,我就真的没半点倚靠了……”
“你那一大家子女人和孩子,没一个是好对付的,若是让公子玄止继位,容姬哪会给我活路……”
因为心慌意乱,此刻她连“本宫”的称呼都没有提起。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喧哗之声,似是统率卫士守卫宫禁的卫尉沈冉与人起了冲突。女子尖细的嗓音既急且高,就像是断裂的琴弦划过铜柱,带来一片刺耳的摩擦声。
不一会,就有小黄门进来低声禀告:
“王后殿下,容姬夫人想要进来探望陛下,被沈卫尉拦在了外面。”
荷华疲惫地挥挥手,“让她进来吧。”
容姬刚一入内,只听得她一声夹杂着无限哀婉的“陛下”,整个人犹如一只素白的蝴蝶,转瞬便扑到床边哀哀哭泣。
不过荷华在旁冷眼瞧着,容姬虽然哭得伤心,但妆容和发饰依旧一丝不苟,连衣裙都特意选了颜色素净却不失清丽的样式,束腰的银带更显得她纤腰不盈一握,和蓬头垢面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
毕竟,一场刺杀下来,荷华连身上沾染的血垢,都没来得及擦掉。
不知哭了多久,见宸王烨始终没有醒来,容姬总算停止抽泣。
美人抬起一双楚楚的泪眼,梨花带雨地看向荷华,“王后殿下,陛下昏过去之前,可曾向您交代什么?”
荷华在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要是宸王烨有交代后事,她至于这样发愁么。
见荷华不语,容姬又道:“自公子摇光被废,陛下未立太子,可国不可一日无君。妾以为,如今正是国家危急的关头,必须早早做了决定才是。”
哦豁,图穷匕首现,来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荷华依旧不动声色,等容姬继续说下去。
一片寂静里,容姬斟酌着开口:“除去被陛下流放的公子摇光,如今紫宸宫里,只有两位公子。秋夫人的公子恒只有八岁,年纪尚小。若说合适,妾的玄止或许……”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怒斥打断:
“你放肆!!!”
容姬怔住。
荷华冷不防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一双沉静的眸子仿佛凝着冰霜,冷冷直视着她:
“你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容姬大着胆子开口:“若说合适,妾的玄止……”
“啪。”
一巴掌裹夹着劲风,狠狠抽向容姬,打得她整张脸都歪向一旁。
容姬白皙如瓷的肌肤上很快就浮起一个鲜红的印子,她捂着肿胀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盯着荷华,火辣辣的疼痛令她又羞又气,“你竟敢!”
荷华随意拿过手巾,慢文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才转向容姬,面无表情,仿佛居高临下的神像。
“陛下虽然如今情况危急,可毕竟还活着。宸国周遭豺狼虎豹环视,君王遇刺,国家生死旦夕之间,你身为陛下的嫔妃,不为陛下忧愁,想办法维系后宫安稳,反倒一心盘算陛下的后事,闹得人心惶惶。”
她向她逼近一步,眸子里含着十足十的冷意,不疾不徐地道:
“你,究竟是何居心?”
容姬哑然。
荷华冷漠地觑了她一眼,抬高音调,命令卫尉:
“沈冉何在?容姬夫人御前失仪,带她下去,幽禁三个月。”
一直伫立在殿外等候,乌甲玄袍的将领闻讯而来,很快就命人将容姬带出了昭阳殿。
容姬反应过来,脸色刷的一下子变得惨白,临走之际,犹自愤恨不已,直指着荷华怒骂:
“中宫失德,来日宸国必将毁于妖后之手!”
荷华实在不想听,令沈冉拿丝帕堵住了她的嘴。
她无法理解,被宸王烨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为何会是这样一个蠢货。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了,怎么,骂她就能让她把玄止立成太子不成?
暂时解决了容姬,荷华问沈冉:“刺客还是没有下落吗?”
沈冉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剑眉星眸,轮廓挺拔,因为是武将,戎装之外的肌肤都是久经日晒的健康淡褐色,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柄出鞘的宝剑,锋利,凛然。
不过,出乎荷华意料,沈冉的性格却和他英姿挺拔的外表截然不同。
许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近王后,他有些羞怯,低着头,不太敢和荷华对视,只是毕恭毕敬地道:
“回禀王后,刺客应是久经训练的死士,得手过后便服毒自尽,臣已经命人在三宫六院细细搜索,若有余党消息,立即向您禀报。”
沈冉所言不假,刺杀案发生之时,荷华留意过现场,除了死去的侍卫,确实只找到几具蒙面人的尸首——连黑色面巾后的脸,都遍布疤痕,实在难以辨认身份。更是无从查起,他们究竟是如何混进来的。
如今看来,最大的可能,刺客只能是跟着黎国迎亲车队,一起进的紫宸宫。
然而丹皎已经出嫁,这个时候,也不可能派人去拦截车队,将宸王遇刺的消息大肆宣扬。影响两国邦交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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