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殿外一晴朗男声惊得她踉跄后退。
义姁向外看去,一青衫男正迎面走来,襟口绣着药王葫芦纹。素衫之上,青布束发,一双俊美温和的眉目,却透露着谦和温润。
男子走到义姁面前,广袖轻拂掩住土坑,修长的指节沾染了香灰也不以为意。
“娘子来得晚,有所不知,疫症初起时,许多病人来不及救治逝去。这伽蓝寺是翠竹村村民的信仰,众人连夜才将亡者葬在此处...”
“原是这样,是我叨扰亡灵了...”义姁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中木板,却在抬眸直视男子脸时心中咯噔了一下。
男子身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草药香,柔和的面部线条下,挺直的鼻梁沾染着细小的灰尘。他低垂着眼睑,目中似有水波流转,与义姁记忆中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义姁指尖一勾扯下面罩,望着眼前男子,笑着唤道:"兄长,许久不见..."
宋昭肩头微颤,看清是义姁,脸上的震惊瞬间化作笑意。
"姁儿,怎么是你?"他思索片刻,笑道:"自你五年前进京后,的确许久未曾见过了。没想到再见面时,姁儿已是救死扶伤的医师了。"
闻言,义姁微怔。她望着宋昭的眼睛,二人不约而同地回想起在宋家度过的岁月。
穿堂风掠过,义姁恍惚看见十五岁的宋昭提着灯笼追到角门,灯影里他的月白衫子被雨打湿了半边。
"兄长记性真好,记得如此清楚。"义姁笑道。
宋昭恍若被戳破心事一般。他怎么会记得不清楚?五年前义姁离开宋家的那个晚上,他提着灯笼在外望了许久许久。
"对了,兄长,你怎会出现在此?"义姁忽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一旁的坑洞,"还知道这翠竹村这么多事?"
"我自瘟疫初起时便来到翠竹村,奈何疫病肆虐,便和一些同行前辈一同去了村外医治。如今疫病状况逐渐好转,又听闻伽蓝寺突遭大火,便又赶了回来..."宋昭解释道。
这翠竹村位置偏僻,背靠大山,进村唯有一条路。义姁想到了许久未到的药材,着急询问:“兄长,你这一路可曾看见一些马车,载着药材物资的马车?”
宋昭低头轻笑,而后缓缓解释道:“姁儿,如今马车可进不了村...”他指了指记得满是泥泞的布鞋,“唯有靠一双脚行路。”
义姁这才想起前些日子的大雨,自己当初也是踩着烂泥徒步进村的。
“放心吧,东西都到了。”他轻轻拍了拍义姁的胳膊安抚,又缓缓解释道,“我们在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他们背着物资徒步进村,便帮着他们一起扛进了村,如今都好好地在祠堂放着呢。”
“太好了!”义姁面露惊喜之色,等物资补给等了这么久,她正拔腿要离开,却被身后的宋昭叫住。
“姁儿,是不是忘了什么?”
义姁回头不解:“什么?”
宋昭瞥了一眼旁边被挖开的坑,义姁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她适才听到物资到了,一时激动竟忘了。二人上前一同将土重新掩好,盖上了原来的木板。
宋昭拾起半截残香,对着焦土郑重三拜。
“医者救不了他们肉身,但愿他们的魂魄能留在心安之处。”
说罢,他缓缓睁开眼睛,走上前将残香插到了香桌上烧的发黑的青铜炉里。
离开的时候,义姁看到那根残香孤零零地立在香炉之中,没有烟气。
她想到废墟之下那些来不及救治而被草草埋葬的尸体。也许那根残香便是他们的命运,只能在这场灾难中慢慢凋零。没有火光,没有希望,只有无助的祈祷。
义姁和宋昭回到祠堂的时候,正在分晚饭。祠堂内十来只蜡烛跳动着暖光,蒸包子地白雾裹着药箱漫过梁柱。
摇曳的烛火映出医者忙碌的身影:有的分发晚饭,有的整理药材,有的消毒清理...狭小的祠堂此刻竟显得格外拥挤。
隔间里。刘绍从要药筐后探出古铜色脸庞,粗粝的手掌托着两个胖乎乎的包子,“回来了?快些趁热吃!”
“多谢刘大哥。”宋昭笑着接过了包子。
义姁看了两人一眼,目光不解。
宋昭侧过身解释道,“姁儿,这位是刘绍刘大哥,是朝廷负责给翠竹村送物资补给的,这一路对我颇有照顾。”
义姁礼貌一笑。
“刘大哥,这是舍妹宋义姁。”
“超尘脱俗,果然有医者风范!”刘绍粗着嗓子称赞,手中的包子又举得高了些,“妹子,快些吃了,医者可不能饿了肚子!”
义姁接过包子,忽然瞥见角落竹筐里的金银花,鹅黄花瓣鲜灵灵地支棱着。她顾不得手中还烫手的包子,径直绕过了刘绍走向了里。
成筐的药材和各种食材堆在角落:甘菜、桑皮、牛黄...倒真齐全。
义姁想到前几日为药材发愁的难熬日子,突然鼻尖发酸。她转过身,望着宋昭和刘绍,郑重道:“刘大哥,兄长,谢谢你们把药送来...”
刘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腼腆地表情显然是不知说什么。
“姁儿,”宋昭走上前一步,“身为医者最不需要的便是谢字,病患的不要,你的兄长也不要。如今能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便是兄长最想做的事。”
“兄长...”
“快些将手中包子吃了,”宋昭看着义姁蜡黄的脸,“这些日子受苦了。”
义姁掰开包子,碧绿荠菜馅泛着油光。她咬了一口,面皮麦香混着荠菜清甜在舌尖漫开。自从来翠竹村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热腾腾的美味了。
月落更深,祠堂内油灯摇曳,映着义姁清瘦的身影。她纤细的手指一一轻轻拂过新送来的药草。
几名医者分工协作,为即将康复的患者更换愈合药膏。疮口处的脓痂已经结痂,泛着淡淡的粉红,却仍能窥见其中隐隐的红肿。
考虑到徐济安尚在呕吐阶段,义姁便煮了些内服止吐的草药汤,顺便给他扎了几针。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着掠过祠堂,窗纸发出"簌簌"的响动。
义姁与宋昭合力修补窗棂,木板拼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忙完一切时,已经是亥时末了,几人才回到隔间去休息。
隔间狭窄,十几人席地而卧,身下垫着零星的杂草。
宋昭从行囊中取出一件厚实的披风,俯身盖到了义姁的身上。义姁感受到动静睁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往事涌上心头。
往日在宋府,她因偷习医术被关入柴房,都是宋昭偷偷给他送点心和衣服。就像今天这样。
义姁浅浅一笑,梨涡微现。她与宋昭之间,不需要言谢,一个笑容,一个眼神,便已道尽千言万语。
夜色沉沉,今夜的医者们,难得睡了个安稳觉。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后,后半夜里的一声尖叫声划破夜空,紧接着是痛苦的哭喊声。
所有人瞬间清醒,奔向祠堂。阿蘅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咽喉处的疮口,面容痛苦扭曲。
其余的病者吓得靠在边上,纷纷捂着自己的疮口,不知所措,眼神里尽是恐慌。
“怎么回事,晚上才上了新带来的紫云膏啊...”独臂老者的声音里带着不解和担忧。
义姁眉头紧锁,环视四周。"情况不明,大家先带上艾草灰面罩,清理消毒,开窗通风。"
医者们迅速反应,带上防护面罩。义姁与宋昭对视一眼,快步上前。
义妁按住阿蘅,宋昭银针刺入后背。片刻间,阿蘅的挣扎便平息下来。
宋昭缓缓移开阿蘅的手掌,眼前的景象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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