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望津是几天后才听到的风声,朝中有人好办事,他在北京的时候有两个交好的同僚,消息就是从他们嘴里透出来的。
那时澄州台节目的策划案刚批复备案,主持人是一个曾经主持一档娱乐节目的,她去新节目,原来节目的主持人就空缺了下来,蔡冕拍板,把它给了溪山。
她的主持功底非常好,一期节目下来十分顺利。
她从摄影棚走出,和前来的明星握了握手离开,摄像机前的导播忍不住夸她:“溪山,没看出来这么厉害啊,刚开始怎么就面试了个助理?”
她不好意思开口:“这不是不会说粤语吗。”
“粤语很好学的。”这时候有人开口,溪山转头看过去,高先生正站在一边,浅笑着看她。
她也扬起一抹笑:“高先生,您怎么来了?”
高望津摆摆手,示意她过去说,两人走到会客室里,他才开口说道:“这不是你第一天挑大梁,过来看看你。白老板把你托付给了我,总得对你负责。”
魏溪山听着这话总觉得有点别扭,可又说不上哪里别扭,只能淡笑着应下:“劳您费心了,我这儿都还挺好的,您不用担心。”
“是,今天一看确实不用担心。”高望津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坐在了沙发上,话锋转了转:“刚才说不太会讲粤语?”
“是不太会说。”溪山去给他泡茶,把茶杯放到他面前说道:“以前看香港电影只能勉强听懂一点。”
“是,我刚来澄州的时候也说不顺。”他抬起头看她,眼神落在她身上,暗含笑意:“这里的方言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比如,我喜欢你在这里就要讲,我钟意你。”
溪山心尖一颤,眼神不动声色地变了变,心底琢磨着这句话。并非是她自作多情,这样的话,实在不是一个已婚的厅长该对下属说的。但他既然不拆穿,她也正好含糊。
于是笑了笑,对他说:“高先生,您这句话说的这么熟练,在家没少对高太太说吧。”
“这倒不是。”他不接她的场面话,然而神色还无比平常自如,还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里面浅绿的茶水,言语间有笑意:“就对溪山你一个人说过。”
魏溪山舔舐了一下干涩的唇角,眸色冷了下来,看向他道:“那我荣幸。”
高先生笑出来,放下茶杯,瓷器和木桌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好像氤氲着他主人的怒气。可是他分明在笑着,何来怒气。
“溪山,我送你回家。”
他的声音不容置喙,那是一种上位者多年沉寂出来的底蕴。这种底蕴包裹着她,溪山的指节有些颤抖,她明白,眼前的不是别人,是高先生,高厅长。
“不必了高先生,多谢您的好意。”溪山强撑着笑:“我家可能与您不太顺路。”
“向阳路那边,挺顺路的。”
他说罢,抬脚走了出去。
溪山心脏上下跳动,如果说刚才还能说是无意识的话,现在他提出送她回家,无异于是认下了。
蔡冕能把手上这节目给她,看得是谁的面子,是谁打的招呼,她心里清楚的很。现在在这儿撕破脸皮,除非她不想在台里混了。
魏溪山在沙发上坐着,长长吐出一口气,她二十八了,成年人的世界里混了十年,什么样的暗示明言没见过。高厅长这么做,让她不得不多想。
然而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顿了两秒,还是走了出去,高厅长的车停在外面,车牌号很好,三个六两个三,打眼一瞅就不是常人的车。
见她从楼里出来,那辆车打了两下双闪。
高先生没有带司机,自己开车来。她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车慢慢驶离,溪山手里握着安全带,脸色一寸寸白了下来。虽说她已经这么工作这么些年了,可以前就算是看在她爸的面子上,从没遇见过什么腌臜事,脑子里被杂糅了一团乱麻,把她紧紧勒着,喘不过气。
车子一直到向阳路,没有要停的意思,她转头惊惶地看他:“我们要去哪?”
高望津听着她宛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声音,忍不住展开了笑颜,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抚慰:“怕什么,又不会把你卖了。”
溪山望着他抓握住自己的那只手,那只手并不苍老,虬结有力,他也曾经端枪扛炮,虎口指腹被磨出了茧子,到后来经手文职,这些茧子,这些腐朽干瘪的肉就被深深压下去,成了一个坚硬的印记。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高先生,我很敬重您,您爱护妻子,爱护儿子,我对您,也只有敬重之情。”
高望津没有说话,他的手在暗暗磋磨着她的,那镌刻在血肉里的腐朽,把她的白嫩划出一道道红痕。
车子一直开到澄江路,他在一栋别墅楼前停下,把车开进了车库里。下车,而后牵起了她的手。
溪山挣不脱,一直被他牵进屋内,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夕阳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的一道红光,像一把利剑,刺进这片黑暗。
他在沙发上坐下,把她箍进自己怀中。
溪山的后背紧贴着他的,她在颤抖,和他的心脏一同跳动。
“高先生,小安还在家等您。”溪山一点点掰开他的手,站起身,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脸庞,只有隐隐的一个轮廓。
“溪山。”他淡声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我本来没想这么快的,可是我没办法等了,溪山,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想要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溪山几乎吼出声,“这绝对不可能,你有高太太,你有小安,你想让我做什么,做你的小三?”
这太荒唐了。
“这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她蹲在地上,笑出声:“你当然会瞒着他们,这世界上哪个女人会和小三和平共处?”
高先生没有说话。
溪山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咬着牙,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说:“可我不愿意。”
“我不爱你,我不想做任何人的第三者。”溪山盯着那团黑影,艰难开口:“我知道我的工作有你的助力,我可以不要这份工作。难不成,你还能只手遮天?”
高望津轻声笑起来。
“只要你不离开这个岗位,对于你而言,我就是天。”他的声音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雄厚,仅是雄厚,并不浑浊,“你替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甘心只做一个助理吗?我喜爱你,会把我的一切都奉献给你。”
溪山想,这该是多动听的情话呀。可是绝不能从一个有妇之夫的人嘴里说出。
在这之前,她以为他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前辈,他风趣并不刻板,他博知并不倨傲,她没想到,原来这样的人,也可以腐烂彻底。
她抬起头,缓慢却坚决的对他说:“你喜爱我,就不应该把我放在这位置上。你喜爱我,可你要我做的事,是伤害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孩子。你知不知道,这是违背人伦,违背道德的?”
“我和文秀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婚姻也不过是名存实亡。”他说,“我不爱她,她的心里更没有我。”
“这不是我这么做的理由。”溪山依旧寸步不让:“更何况,我是白杨通过高太太引荐给你的,我们这么做,就是在打她的脸。”
话落,高先生反倒笑了。
“你既然在乎白杨,就应该知道,我可以把她抬上来,也可以把她压下去。”
黑暗里一阵骚动,溪山的心一分分,一点点,被即将到来的凛冬的寒意给蚕食殆尽,不留寸灰。
高先生从沙发上站起来了,他个子很高,低头足以俯视她。溪山还蹲在地上,他也在这里蹲了下去,俯身到她面前,手掌精准找到她的脸庞,眼下濡湿,有河流在她的土壤上缓缓流动。
他覆手过去,小心拭尽她眼角的泪,像一个极温柔的情人。
“溪山。”高望津轻轻捧起她的脸,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只能听见他温柔浅淡的声线:“我知道这不对,可我难以抵抗我的心。它被你牵引着,不受我控制。我给你时间,我不强迫你,我等你情愿。我只希望,你别让我等太久。”
溪山太清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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