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望津委托出去的没两天,那边就给了答复,魏溪山的背景并不难查。
父亲还没被判刑呢就死在看守所了,最后留下个没成型的黑点子走的,剩下魏溪山她们母女相依为命。
在北京混的人不比澄州多清新脱俗,都是个顶个的人精,煽风点火,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出了这事,溪山该是在北京待不下去,于是来了这里。
他看着手里的资料,拇指掌心在她的那张照片上逡巡摩挲。小姑娘生了一张俏脸儿,眉毛浓黑,鼻子挺翘,是很英气的长相,嘴角又略微有些下沉。
像什么?苦情,无辜。
或许都好。
高望津把照片轻轻撕下,带着两分刻意的爱怜。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受控制了,但他并不排斥,甚至有些享受这种……越轨的感觉。
指腹在照片上又抚摸了两下,最后夹进一本书册里,剩下的资料,被他放进了碎纸机。
看着那些刻有她过往的纸张被这么清扫,高望津抬手,打过去一个电话。
蔡台长接到这个电话有些惊惶,尤其是最后一句,叫上上次那个小姑娘。他走出办公室,抬眼一看,那个叫溪山的姑娘又在忙前忙后的帮人递东西端茶倒水了。
上次的他的话蔡冕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只是随口一提,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这小丫头怎么还能晃荡到高先生面前?
他想了想,也顾不得什么,让人把溪山叫了进来。
“溪山是吧?”蔡冕坐在老板椅上抬起头,打量了一眼这个站在她面前,穿着白色雪纺衬衫,咖色西裤和小羊皮鞋的姑娘,北方来的女孩,个子要高些,眉目舒朗,确实漂亮。
溪山点了点头,问他:“您找我来什么事?”
“会打高尔夫吗?”蔡冕问道。
“会一点。”她说。
他点点头:“那就好,周末你陪我跟人去一趟球场,打打高尔夫,还有,你现在是在做助理是吧,以前在北京做什么的?”
“做主持人。”溪山有些不明所以地回答,但预感他问她这个问题并不是什么坏事。
蔡冕点点头,没再说话了。他得想想,好给她捧上去。
澄州就是有这点不好,太多山,所以高尔夫球场的面积普遍都不是很大。
溪山那天穿了件运动装,白色的上衣,下身也是白色短裤,堪堪遮到大腿的部分。这样整条修长的腿便展露无遗了。她皮肤不算特别白,是那种白里往外透着红的,很有肉感。
高先生到的时候,见到带着遮阳帽扎马尾的溪山,也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她不像二十八岁,更像是十八岁,太年轻了。
“高先生。”蔡冕恭敬叫他一声。魏溪山也紧随其后,喊了一声高先生,笑起来,唇角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溪山,白杨不来我家你也不来了,小安还特别喜欢你呢,跟我念叨着溪山姐姐什么时候再来陪他做手工。”高望津也笑了,语气熟稔,像是认识挺久的老友。
蔡冕察言观色,没想到两人的关系是这么熟悉,也没见这小丫头透露个一星半点?藏的是挺深。
“这不是工作有些忙,等回头我和白杨在一起去看小安和高太太。”
“只看他们俩?”
她仰脸笑笑:“您现在不就在我跟前儿吗?”
高望津看着那笑,好像有倾倒众生的魔力。他年过四十,很该不再有这样的心思了。可是那颗古朴的,摇摆多年最后岿然不动的柱石,在风雨里,好像慢慢爬上了青苔。
中国人谈生意,从来不是一张桌子面对面,辩论一样谈成的,有一半是在酒桌饭局上,另一半是在网球场,高尔夫球场上。
高望津把蔡冕约到这里来,也是为了谈事情来的。却不是什么大事。
“那个节目策划的怎么样了,有着落吗?”
他问出口,抬手挥了一杆。
“交给策划部去办了,估计这两天能出结果。”蔡冕说。
高望津点了点头,电视台的事不是他的专项,也不多插手,至多是提点两句。
“也别弄得那么死板,澄州年轻人多,不要搞老古板那一套,网红就不要了,那些明星啊,适当请两个,肚子里得有点墨水。”
“您说的是,等策划案定了我给您过目一眼,您到时候再看看有什么指示。”
他点点头:“选人上还是得慎重,以前的叫戏子,现在摇身一变成明星,下三滥都开始上桌了,人人追着捧着,出去国门,中国话都说不顺溜。现在的年轻人啊,跟我们那时候是不一样了。”
“谁说不是呢。”蔡冕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前段时间有个女演员上我们台的节目,主持人提起来谢道韫,她张口就问这个谢道韫演过什么角色,你说可不可笑?”
高望津笑了两声:“这个圈子,素质有待提高啊。人赚再多的钱,还是得多看看书——溪山平常都看什么书?”
溪山被提到,顿了一下开口:“以前喜欢看徐志摩,戴望舒的诗,现在就看点名著还有唐诗宋词什么的。”
“四大名著都看什么了?”
溪山说:“读过《三国》和《红楼》。”
高望津又挥了一杆,抬起头看,进洞了。他心情大好,把球杆丢给了球童,走在她身边:“那有什么见解吗?”
“见解谈不上。”溪山不好意思地笑两声,接着说:“只能说,时势造英雄吧。但《三国》里面我最佩服的不是刘备和曹操,我最佩服司马懿,人得多没道德感才能活成他那样子啊,反正我是不成了。”
他大笑了两声,觉得这小丫头是在变着法儿的夸自己有道德,这一笑,把溪山笑红了脸。
“您笑什么?”她开口不安地问。
他敛了笑,又问:“没什么,那《红楼梦》呢,《红楼梦》看出什么来了?”
溪山抿了抿嘴,思索完,轻笑着说道:“看出来——人没办法和命斗。您看,贾元春的判词里就写了,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
高望津点点头,这话倒是真的。但怎么听着,这姑娘都像在说她自个儿呢。人生最得势的两年,偏偏家里在这时候除了变故,换谁谁能轻易接受?
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接下这句诗:“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把芳魂消耗。溪山,今时不同往日了,咱可不跟红楼里的人一样,可要护好这缕芳魂。”
溪山点了点头,应下了。
日头渐渐升了起来,他们就没再在球场里耗着,这家俱乐部楼上就是射击俱乐部,高望津问她玩过没有,她摇摇头,说没有。
于是高望津就带她走了上去。
蔡冕说听不得枪声,留在了楼下。
工作人员给他们配好枪,帮着戴好护目镜,还有教练指导姿势。
高先生让她先学一会,自己就在旁边打了几发,有人过来报靶数,竟然中了好几个靶心。
这边教练指导好溪山,轮到她自己上手,望着跟自己距离二十米上下的靶子,扣下了扳机,声音把她也吓了一跳,猛地往后撤了一步,两只脚绊在一起,往后就要跌坐下去。
预料的痛感没有传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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