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眉目间的温雅气韵,以及鼻尖那颗小痣,竟与前世江州外祖家中那位表兄的脸渐渐叠了影。
彼时她还是李仙荷。
李惟真和陶氏都是江州人士,陶家是江州当地望族,而李惟真出身没落士族,年少时家境贫寒,十岁便父母双亡。当时身为表姑父的陶老爷子见其可怜,便收留了他。自此李惟真便一直寄居在陶府,在陶家家塾里和陶氏及其兄长一道读书习字。后来李惟真勤奋苦读,凭借才华科举入仕,陶老爷子便将陶氏嫁与了他。
因着李惟真已无双亲,所以每次和陶氏回江州老家时便都是住在陶家。也因此,她和舅舅的儿子陶青周自小十分熟稔。
陶青周只比她大一岁,从幼时开始两人便时常一处顽耍。
六岁那年冬天,江州下起了大雪,她和陶青周一起在庭院里堆雪人。趁他转身铲雪之际,她偷偷将一团雪球砸在他背上,还淘气的冲他做了个鬼脸。他佯装生气,抓起雪团追着她满场跑。两个人在雪地里嬉闹,笑声响彻了整个庭院。
九岁那年夏天,她在花园的一株树上看到有个鸟窝,一时心生好奇,想要看看雏鸟儿长甚样,便不顾丫鬟仆妇拦阻,独自爬到了树上,结果不慎踩空摔倒在地,伤了腿脚。恰好被路过的陶青周瞧见,他二话不说便背起她往内院走。郎中来看,只道至少要休养半月不能下地,她泪眼汪汪的叫苦不迭,陶青周嘴上责怪:“谁让你这般淘气,连那么高的树也敢爬,这下半个月都不能出去玩,属实活该。”可转身就去集市上给她买了最爱的糖葫芦和糖画哄她。且那半个月时间里,他每天一散学就立马从家塾里跑来看她,每日换着法儿的带些新奇玩意儿和吃食来,还坐在床边捧着书给她讲故事解闷,生怕她无聊。
十一岁那年春天,某个春意盎然,鸟语花香的午后,舅母周氏和陶氏命下人在花园里扎了几架秋千,率家里三个年轻的女孩儿游戏,以消春困。彼时女孩子们都坐在秋千架上荡秋千,由各自贴身丫鬟在旁推送。没一会儿,就见陶青周从外头回来,见她们在荡秋千,便自然而然走到她身旁,屏退丫鬟,换他来推送。
众人见了,便都开起了二人的玩笑。
先是陶湘筠笑着打趣:“哥哥一来就帮荷姐姐推秋千,眼里是只瞧得见荷姐姐不成?竟不帮你亲妹子我也推一推。”
不等陶青周张口回应,周氏也同小姑子陶氏玩笑道,“我们家青周跟你们家荷姐儿打小就爱待在一起,依我看,我们两家干脆结为儿女亲家,亲上加亲,这样两个孩子长大了也不用分开了。”
闻言,她登时便飞红了脸。正羞窘着,只见秋千忽然停了下来,她下意识扭头望去,只见陶青周站在她身旁,双手攥着秋千的绳索,早已忘了动作,只怔怔地盯着她瞧,竟是看痴了。
李仙芝和陶湘筠见状“扑哧”一声捂嘴偷笑起来,周氏和陶氏见二人的小儿女情态,也忍不住相视一笑,周围丫鬟仆妇也都低下头憋笑。
小女孩儿脸皮薄,她当即起身含羞跑开了,却听得身后的笑声更大了。
次年,她家逢巨变,李家遭难,她和姐姐李仙芝落入恶人手中,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如今世事变迁,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前世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闪回,她与陶青周两世加起来,算算竟已隔了十三载光阴未见,昔日那个俊雅少年,早已脱去了眉眼的稚气,长成了成熟沉稳的青年。
和她小时候想象的一样,长大后的他生得高大清隽,温文尔雅,一身的书卷气。
荷女不由呆呆望着陶青周,只觉他似从旧梦里走出来的一般,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眼前,直教她心头一阵恍惚。碍于男女大防,按理说她应该赶紧避让,可她此刻却连移步的念头都忘了。
陶青周也没想到里头突然有人出来,恰与一位身穿青衫白裙的年轻小娘子迎面相对。他主动有礼的后退一步,欲让她先行,却见这小娘子一动不动,只怔怔望着自己出神,眼神中似有几分恍惚,又带着点点湿润,不由微微蹙眉,面上露出几分疑惑。
他素来温文尔雅,极有风度,当下也不恼,只是目露不解道,“姑娘?”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
这一声轻唤,瞬间将荷女从怔忡中唤醒。她猛然回神,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忙垂低眉眼,侧身让到一旁。
“失礼了。公子先请。”她道。
陶青周没有多想,只微微颌首,“多谢姑娘。”说罢,便抬步迈入画铺。
荷女回到凌云堂,已是傍晚时分。她屏退春桃,独自回了东厢房,坐在窗下,怔怔看着天上渐渐西沉的落日,陷入了思绪。
适才她等陶青周走后,又进去画铺同黄掌柜旁敲侧击打听了一番。
原来陶青周是今年初新上任的杭州府推官,正七品衔,专司杭州府内刑狱司法,掌理词讼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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