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村的这场雨持续了很久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甚至像是为了要宣告暮春的别离一般,雨中已带上了夏日的惊雷。
宋霁声坐在外屋正中那方往日用来吃饭的八仙桌上,手边搁着的是沅宁留下的那方信笺。
上头写了些什么宋霁声似乎根本没有看进去,只记得那方信笺上的字仍有些稚气未脱,有些可爱,同写下它的人一样。
宋霁声出神的望着窗外大颗大颗坠下的雨珠在空中结成雨幕,又颗颗分明地砸落在院中的泥土之中。
一开始雨滴落在土中,很快便渗了下去,再过了些时候,已开始停滞在泥土之上,地面凹陷处已经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水洼,雨滴再落下的时候便荡开了一圈一圈交织在一起的涟漪。
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院中的那几株花已经也无声无息地绽放开来,不过眼下却又被雨水催折了去。那是几丛茉莉,宋霁声印象中那是沅宁先前亲手种下的,她很是期待花开时清香满溢的情形。
可是,这花方才开了,她却已经离开了。
男人有些出神地望着院中木栅栏后那绿叶丛中透出的洁白,无征兆地站起了身,往那处走去。
雨水沾湿了他素白的衣衫,脚下的泥水也沾上了他的鞋履,不过他却依旧毫无知觉一般走向了那几丛茉莉。
只见男人方才走近,掌心向下轻覆,一个小小的结界便在那几丛茉莉之上铺展了开来,落下的雨水也不再侵扰那几株茉莉,而是落在结界上之后便凝结成了较大些的水珠从上头滑落下去。
没一会儿,那方小小的结界上就如用雨水织起了一层朦胧的纱罩,迷蒙着笼在上头。
宋霁声垂下眸,神色不明的瞧着自己手下生出的结界,唇侧却缓缓勾起了个满含自嘲意味的笑。
先前自己无什么再活下意愿地的时候偏偏让自己遇到了沅宁,眼下自己想好好活下去同人相伴相守的时候,她偏偏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她就像是飘落在世间的一朵花,去留无声。
上天像是同他开了场莫大的玩笑,末了还坏心思地逗弄了他一番。
时隔经年,他似乎再一次真切感受到了“天意弄人”这一说辞。
“师兄!”
鹤知意知晓宋霁声心中难受,特意给他留出了空间,却没料到一出来便不见了他的身影,再抬眼时,只见自己的师兄正浑然不觉地站在外头的瓢泼大雨之中,身上的素衫已经完全湿透了,同满头的乌发一道贴在他的身上。
见状,鹤知意忙从在屋中拿了把油纸伞,一边动作着将其撑开,一边往宋霁声处跑去,在他的头顶之上留出了一方无雨的天地。
他从未见过师兄有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撑着伞静静站在一旁。
许是实在见不得自己敬重的师兄这副神情,鹤知意在一旁嘟囔道:“师兄,不就是一只小花妖么,有什么可值得你这般在意的?以你的天资、身份,找个什么样的不简单,先前陵水宗的宗主不还想将他的女儿嫁给你?”
鹤知意的声音虽不大,但是一旁的宋霁声却听得真切。
而待鹤知意说完,一旁失神良久的宋霁声也终于有了些反应,十分利落地否定了鹤知意方才的话:“你不懂。”
宋霁声转过身,抬眼看向身旁一人,认真道:“于我而言,她是不一样的。”
洛云村的那场雨下了很久,不过那几丛茉莉却安然卧在绿叶之中,像是全然未被催折过的模样。
最后的春日光景也在这场雨中消失殆尽,夏日又被阵阵秋风吹远,转眼间又到了冬雪落的时节。
沅宁看着空中的小雪渐渐下大了,将手掌心朝上往前伸去,一片片雪花落在她的掌心之中,只是很快便因为体温的灼烫化成水,但沅宁依旧乐此不疲地接着。
“阿姐,外头冷。”
沅宁身后的铺子里少年人手中拿了顶白色毛领斗篷,从里头走了出来,停在了沅宁的身旁,将手中的斗篷递了过去。
闻声,沅宁转过头看着少年手中的斗篷,以及少年那张同宋霁声有七八分相像的脸,难免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自己方才穿到这里的时候。
而谢之舟本就正是抽条的年纪,营养跟上后,这才一年不到就已经高出了沅宁一个头,以至于其甚至连身量都同宋霁声越来越像了。
尽管沅宁这些日子同谢之舟朝夕相处,但看着谢之舟同宋霁声那张极其相似的脸,有时还是不免恍惚。
“今日,我们早些闭店吧。下了雪,晚上估摸着也不会有什么人了。”
“好,那我去将铺子关了,我们便回家。”
谢之舟闻言看着因为下雪提前暗了下来的天色,利落应了下来。
那日沅宁找到谢之舟没多久后,书灵便告诉她剧情因为穿越时间的偏差也发生了改变,所以她在对谢之舟进行攻略的同时还需要引导其参加剑宗的入门试炼,帮助其的人生轨迹得到修正。
而衡门宗的入门试炼一般定在春季,今年的已经过去了。
这便意味着,她起码还需要在这里呆上一年。
于是,沅宁看着自己手里不多的银钱,用其中一部分租了个小院和铺子,同谢之舟开了家小食铺子。
一边赚些钱用于二人的支出,一边消磨着等待的时日,除了时不时还会想起宋霁声之外,她的日子倒也过得十分安适。
如果系统没有告诉她,若是没有完成任务,一年半后这个世界就会彻底崩塌的话,眼下的日子还会更安适一些。
不过好在,应该是当初自己对谢之舟有过善意的举动,所以自从他对自己放下了戒备之后,他对自己的好感度就一路攀升到了75%。
“阿姐,走吧。”
沅宁正出神间,少年便已经关了铺子门,手中拿了伞复又折了回来。
闻声沅宁回过神,看向谢之舟手中方才撑开的伞,走了过去,笑着道:“走吧,我们回家吃暖锅,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吃暖锅了。”
眼下,雪落得又大了些,脚下的青石板路上了也覆了层薄薄的雪。
谢之舟打着伞,看着脚下的落雪,忽然转过头看向沅宁:“阿姐,你还记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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