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靖是个谦逊的读书人,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
当然,这并不仅仅因为他的父亲是扬州刺史。
他温和少言,在学识上好像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因为他从来不和人辩论经典,没有什么惊人之语,也没听说他写出过什么文采出众的文章。
身为扬州刺史刘馥的儿子,某种程度上,反而显得刘靖这个人更普通了。
不过,因为他是刘馥刘使君的长子,人们更愿意称这是“谦逊”。
靖郎君刚刚十九岁,尚未及冠。年轻人嘛,后劲儿大,他们都这么说。
对于外界的眼光和议论,刘靖和他的刺史父亲似乎毫无所觉,父子俩每天认真地处理着扬州境内琐碎的事务。
据此,有识之士暗中赞叹:不为外物所动,这才是有志君子的所为,刘靖将来必成大事。
这就有些误会刘靖了,他不说话、不扬名,其实是因为他生性就不爱这些东西。
在刘靖看来,跟着他的刺史父亲处理庶务、疏通水利、修筑城防,这些才是更实在,也更有意思的事。
现在,他又一次跟着父亲回到寿春。
自从刘馥主持修建了合肥空城之后,出于军事目的,曹老板手下的这半个扬州已经移治合肥,寿春不再是州治所。
但寿春毕竟是战略要地,连骷髅王都看得出寿春的重要性,刘馥自然也看得出,他十分重视寿春附近的水利和屯田项目,经常带着人往返于寿春和合肥之间。
作为刘馥的长子,刘靖自然是跟着父亲鞍前马后,顺便学习一下如何处理这些琐碎的事务。
入城的第二天,趁着昨夜刚刚宴罢,今日寿春的官吏和豪族们还没找上门,他把年事已高的老父亲扔在家里,自己一个人骑上马,绕着寿春城的墙根转了起来。
他要亲自查验一下城墙,如他父亲所说的那样,自己见得多了,才不会被底下的人蒙骗。
为了查验有收获,而不仅仅是走马观花,刘靖出城后立刻就下马,牵着马一点点地检视城墙。
他从南门出发,走得很慢,等走到北门的时候,时辰已经到了正午,腹内饥饿。
城墙下惯例是没有树木的,因此更没有树荫,刘靖在光秃秃的墙根下驻足,顶着烈日,翻起了马上的褡裢。
空空如也。
更恐怖的是,旁边一对父女还在边吃边玩,肉和麦粉的香气飘进他的鼻子里,勾引得他的肚子更加空虚。
刘靖开始后悔,今天不该一时兴起独自跑出来的,跑得太早,甚至没来得及让仆从准备点吃的,更遑论带钱了。
他没忍住,小小地、悄悄地、嫉妒地看了眼那对父女手中的吃食。
那对“父女”也在谈论刘靖。
“段叔,”孔宁凑到段晞耳边,“那边有个人一直在看我们。”
段晞咬了一口肉饼,道,“光天化日之下吃肉饼,难免要承受一些世俗的眼光。放心吧宁宁,有我在,没人敢抢你的肉饼。”
孔宁低头,看了看手中被段姐姐称为“肉饼”的吃食,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刘靖。他已经又低下头去,牵着马继续往前走,一人一马,显得这身影有那么一点点可怜。
真的只有一点点,孔宁发誓,绝不是因为觉得他的气质像她爹。
“而且我们都快到城墙根下了,周围不会有什么人的。”段晞咽下食物,补充道。
“有一个人。”刘禅道。
段晞转头,飞速地锁定了墙根下的刘靖。
孔宁也看着刘靖,悄悄道:“他是不是想抢我们的吃的?”
段晞看着刘靖身上的锦袍,和他手里牵着的骏马,道:“许是不至于……吧?”
这是哪儿来的公子,出门一个人也不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离家出走呢。
“那就行。”孔宁放下心,狠狠地咬了一口美味的肉饼,吃了几口后,她的恻隐之心也彻底消失了。
这又不是她亲爹,怎么配吃段姐姐给的美味肉饼?丁香昨日做了半天呢!
段晞也不准备搭理刘靖,她看似随意地扫了一眼,便转过身去,让刘禅继续观察这个过路人的动向,自己接着和孔宁一起专心地吃她们的午饭。
前面人头攒动的地方,正是赵柏和小丁等人,他们正在替段晞招兵,当然,明面上的说法是,杜郎君要出远门,来招几个青壮做护卫。
丁香带着几个人负责守住处,其余人都一道来此招人,除了阿放,他被段晞派去给孔儇传信了。
孔宁起初很不高兴,“你不是说要‘看我运气’吗?怎么现在又让人去传信?我看你根本不想带我走!”
想到自己是私自跑出来的,有违孝悌之理。理根本不直,气也难壮,孔宁说着说着,气焰又逐渐低了下去。
段晞故作惊讶:“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孔宁撅起嘴。
段晞道:“放心吧,以你叔父的水平,我对他没什么信心。所以,你要对他搞砸事情的本事有信心。”
通过短短的接触,她很快看出来,孔儇的学问很牛,但要论办事水平和管理水平,只能说他和孔融之间还差得多。毕竟,孔融虽然军事能力不足,还缺乏决断,脾气又倔,但他处理政事的水平是相当不错的。
孔宁:“啊?”
她看不懂了,段姐姐究竟是想带她走,还是不想带她走。
“我看不懂。”刘禅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段晞望着那边热火朝天的招“工”现场,道:“可能我需要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吧。”
刘禅正要开口,就瞥见旁边去而复返的刘靖,他飞速地道:“那个人又过来了。”
刘靖离那位带着女儿的郎君还有十几步远,就看见那人三两下啃完了手中的肉饼,慢悠悠地看起不远处的人流。
如果不是离的远,那位郎君也没回头,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发现了他,还洞悉了他的意图。
是的,刘靖的确是来讨食物的,他牵着马走出去百步,发现附近都是百姓和流民,他不好意思跟这些人开口,他们本来就很艰难了。
“这位郎君,你也是来游览城墙的吗?”刘靖自来熟地攀谈。
这重兵把守的破墙根儿底下有什么好看的,段晞挑了挑眉,转身道:“是啊,孩子喜欢,带她来看看。”
“原来如此,郎君真是慈爱,令媛真是……”刘靖低头看了看目光清澈、吃了满嘴油的孔宁,“真是纯真无邪啊!”
“兄台误会了,这是我侄女。”
刘靖这才注意到她光洁的下巴,眼前人分明还是个年轻郎君。他忙告罪,又道:“郎君来寿春多久了?”
“我本就是寿春人,你看不出来吗?”
“兄台休要说笑,”刘靖笑着摇头,“你身上分明穿的是北边的款式。”
段晞低头看了看,这件直裾是孔儇准备的衣物之一,自然是北边的款式。
新衣服们被孔宁当垫子睡了一天一夜,只有这件没被压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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