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接受能力比她预想的要好。
不过片刻功夫,时玉潋就接受了女儿凭空冒出一位男友的设定。
时念卿看着母亲波澜不惊的表情,甚至还带着点了然,一时怔忡。
她原本还在琢磨该怎么措辞,毕竟半小时前才说了和沈之言分手的事,后一秒就冒出个新交的男友叶温臣,怎么看都显得仓促。
当然,有一部分要归咎于叶温臣很会讨长辈的欢心。
她以前竟不知道,他在长辈面前也能轻松找到话题。
光是石榴花这一话题,两人就聊了许久。
叶温臣指着床头柜上那捧殷红的花,说自己小时候院里也种着两棵老石榴树,是祖父年轻时栽的,每年六月开花时,满院都是甜香。
时玉潋听得眼睛发亮,枯瘦的手指拂过石榴花的花瓣,对她说:“咱们住的小巷里也有石榴树,每年开花,我都摘几朵插在瓶里,你小时候总爱追着蝴蝶躲在树底下,花瓣落得满身都是。”
她静静地母亲说着,看着两人聊得热络,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母亲生病后鲜少提往事,今天却在叶温臣面前打开了话匣子。
他们从石榴花又说到茉莉,从盆栽讲到院子里的葡萄架。
说到后面,她甚至插不进叶温臣和时玉潋的对话。
“对了阿姨,”临走的时候,叶温臣忽然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个小本子,“我前阵子托朋友找了些国外的园艺资料,里面有讲怎么在阳台种植物盆栽,您要是在国外闷得慌,不妨试试,至少可以解解闷。”
她只粗略地扫了两眼,却也能看见本子里密密麻麻的注解,有些复杂的步骤旁还画了简笔示意图,线条简单却看得清楚。
一定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做的呢?
一周前,或者说是更早。
刚走出住院部没多久,她就接到了校领导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李校长声里带着惯有的温和,却掩不住急切:“念卿啊,你提交的辞职报告我看到了。怎么突然想走?是学校哪里做得不到位吗?”
学校很好,现有的工作虽然忙碌,但她也很适应。
午后的阳光有些烈,她站到了香樟树下。
叶温臣替她挡住头顶漏下来的强光,在她身侧投下片阴凉。
她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不是的校长,是我个人原因。”
“我母亲身体不好,接下来要去国外治疗,作为她唯一的直系亲属,我必须陪同。”
电话那头的李校长沉默了片刻,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翻页的声响。
“我明白。”他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带着长辈特有的体谅,“我从同事那里了解过你的情况,知道你一路走来的不易。”
停顿几秒,李校长忽然叹了口气,“但辞职这事,你再好好想想?离中考就剩一年,这时候换老师,还是班主任,孩子们怕是适应不过来。”
其实她也明白,青春期的孩子最是敏感,表面上看似对谁都客客气气,实则心里早就把老师分了亲疏。
若是半路换老师,即便对方资历再深,他们也得花上几个月的时间才能真正适应。
重点班的学生看似乖巧,但压力大,心思也重。
普通班的孩子则完全是另一种模样。他们活泼好动,上课爱接话茬,作业本上偶尔会画些俏皮的小插画,但底子相对薄弱,尤其需要耐心盯梢。
下定决心辞职的时候,她也有想到这些。
但此刻,她心理的愧疚达到了顶峰。
当初她带班的时候答应过他们,要带着他们一起抵达终点。
而现在,她好像要做那个半路松手的人了。
挂断电话,她靠着香樟树,揉了揉眼睛。
她忽然开口:“温臣,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又很贪心的人?”
她既想陪在母亲身边,又舍不掉那些孩子。
叶温臣拉着她的手,将她的后背从树干上带离。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肩头的香樟叶。
他的手臂先是试探着环住她的腰,待她微微放松绷紧的脊背,才缓缓收紧了力道。
很紧很紧的拥抱。
胸膛相贴的瞬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
因为这样,她心里的不安缓和了很多。
“人在选择面前,往往需要有所取舍。”他低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倘若一个人什么都不肯割舍,相应的,他也什么都不能得到。”
“所以有些时刻的自私,恰恰是对自己内心最真诚的交代。”
他忽然松开些力道,稍稍退开半寸,捧起她的脸:“而且,你并不是不肯割舍,你是想把每一份牵挂都护得周全。这不是贪心,是心太柔软,舍不得任何一方受委屈。”
他总能洞悉她心里的想法。
有时候,她也常常好奇,为什么除了她自己外,这世上会有一个人能把她藏在眼底的犹豫、挂在眉梢的疲惫,都看得这样清楚。
听完后,她平静地说出了摆在面前的实际问题:“我必须得陪母亲做手术,但我也的的确确放不下学校里的那些孩子。”
“傻瓜。”叶温臣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题。”
“我刚刚所说的必须作出选择,是基于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
他顿了顿,温声道:“可现在,有我帮你分担,你可以贪心。”
“伯母是下周三出国吗?我下周刚好有空,可以陪伯母过去。”
“等你安顿好学校的事宜,可以请短假过来,虽然对你来说可能会有点折腾,但……”
她禁不住地打断了他,“叶温臣。”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很有做心理咨询师以及做哆啦A梦的天赋?”
从来没有人能像他这样了解她。
从来没有人,会像他一样,总是适时地为她考虑完全。
他轻轻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垂,眼底漾着些许细碎的笑意:“没有,大概是因为,我的咨询对象只有你一个。”
阳光透过香樟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将他的眼睛勾勒得愈发清晰。
他的睫毛原来比她预想的还要长上许多,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像蝶翼停在眼睑上,每一次轻颤都带着细碎的光影。
她忍不住伸手,触了触他的眼睫。
指尖刚碰到那片柔软的透明,他的睫毛就轻轻一颤,像受惊的蝶儿振了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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