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下意识松开了手。
他看着裴凛手中那枚破碎的玉冠,心口一点一点沉下去。
他看见了仙界曾对裴凛做过什么,也知道如今的裴凛不会再轻易相信仙界任何人了——这其中也包括他,千年前,是他亲手将裴凛封印在了深渊。
天罡身上白色的光流消散,立刻紧紧地捂住喉咙,靠在冰窟一侧的洞壁上喘息。
他渐渐从濒临死亡的恐惧中恢复,此时也看见了站在甬道阴影中的魔君。天罡猛然意识到苏漾放过他的原因,也同时意识到——苏漾看了天鸾魂魄中的记忆,必定会将此事告诉魔君。
而魔君前两日知道他们献祭生魂已经大发雷霆,若知道是他骗来烟竹馆那些人送死,恐怕……
趁苏漾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天罡猛然拔出腰间的佩刀,朝他捅去。
在天罡将手按上刀柄的一瞬间,苏漾便察觉到了。但他没有躲,只是稍稍侧了身,让天罡捅过来的刀偏离要害。
刀锋在他腰腹留下一道骇人的伤口。
这一刀没能致命,天罡两手握住刀柄,高高举起刀刃再次劈向前方那个单薄的蓝衣身影。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修长冰冷的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天罡只觉一股强横的力量碾压向经脉,剧痛中,他脱力地松开手,刀刃“咣当”坠落,在险些碰到苏漾时,被挡在前方的人踹开到了一边。
“主、主君……您看见了,是他要杀我!”
裴凛冷冷瞥了他一眼,松手。
天罡被扣住的右手几乎失去知觉,然而轻轻一动,便涌上剧烈的疼痛。
他咬了下舌尖,继续道,“主君,这个人是仙界派来的,他上回冒充鬼月,今日又要对我下手,您还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吗?这人不能留啊!”
裴凛侧眸,只见后边人捂着腰腹的伤口,细长白皙的手指间不断往外渗出鲜血。
他微微蹙起眉。
*
苏漾被关在了偏殿。
这回是真的关,裴凛将侍者全部驱散,在殿内设下了结界。
苏漾独自躺在软榻上,腰腹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他没有管,静静地看着枕边那一枚黑色玉冠的碎片。
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宫廊檐上。雨越下越大,他身上的伤也越来越疼,气力随着血液一点一点流逝。
苏漾觉得冷了,默默将自己变回一只白色的狐狸,蜷在角落里,用暖和的尾巴捂着肚子。
大雨瓢泼,向药打着伞守在外边,他进不去殿内,只能在窗外张望。
一打眼,只见淡蓝的衣裳还铺在那,榻上的人却看不见影了。衣料底下隐约能看见雪白的绒毛,而向药根本想不到那是自家主子。
他慌了神,想起主君临走前叮嘱自己的话,着急忙慌往主殿的方向跑。
远远地,向药便看见天罡将军被两个黑衣随从押下去,不知带到哪里。随后,主君从殿中出来了。
裴凛看见他神色惊慌地向这边跑来,蹙起眉,“怎么了。”
向药气喘吁吁,“主子、主子他……不见啦!”
旁边一个侍者正要给主君打伞,伞还没撑开,便见那道修长身影进了雨里。
裴凛冒着雨赶到偏殿。只见殿内冷冷清清,染了血的蓝衣掉落在软榻边的地面。
他快步走过去,才看见一只雪白的狐狸,静静地蜷缩在软榻角落里。狐狸的尾巴捂在肚子上,伸出一只爪子,轻轻地拨拉着枕头边黑玉的碎片。
裴凛脚步顿了顿。
他走近榻边,狐狸也没看他一眼,只是用爪子固执地拨着那堆黑色碎玉。
裴凛坐下,伸手过去,“让我看看。”
狐狸停住了动作,默默地将爪子递到他掌心里。
裴凛握住爪子揉了揉,“让我看看伤。”
只见那条搭在肚皮上的尾巴摇了摇,轻轻晃到一边去。狐狸雪白的绒毛染着血,微微翻过身,朝坐在床边的人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裴凛养过狐狸,知道这是对他信任和依赖的表现。
并且他养的就是眼前这一只,自然也知道他的小狐狸方才不理自己,是因为伤心了。
裴凛的掌心抚过狐狸腹部骇人的刀口,微光涌动,那道伤很快愈合,只余一片血迹。
他冒着雨过来,此时身上衣服都湿透了,袖口在向下滴水。裴凛起身去拿了暖炉过来,点燃炉火,脱下衣服铺在上面烘烤。
窗外大雨瓢泼,窗内静静的,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裴凛的上衣全脱了,他坐在榻边,苏漾能看见他赤i裸着,宽阔的后背。炉火暖黄的光晕中,有雨水沿结实的背肌滚落,微微发亮。
狐狸忽然爬起身,从软榻边跳下去,叼起落在地上的衣裳,复跳回榻上。
裴凛转过脸,便见雪白的狐狸正在往衣服里钻,钻到一半察觉到他望过来的视线,便停下动作,透过薄薄的淡蓝色衣料与他对视——就像换衣服被偷窥了一样。
裴凛默了默。
“染了血,别穿了。”
他把狐狸提起来,衣服扒了往外一扔,扯来锦被,将白狐狸整只裹住。
然后把脸转到一边,“变吧。”
片刻后,被窝里裹着的白狐狸变成了人形。
苏漾捋了捋披散在枕边的黑发,向窗外望了一眼,雨下得很大,看样子夜里是不会停了。而裴凛来时没有打伞。
“你……今晚要留在这吗?”他轻轻出声问。
裴凛回头,沉默看了他一眼,忽然提膝压上来。他隔着锦被跨在苏漾上方,宽大的手掌捉住了苏漾两只细白的手腕,扣在枕头两边。
裴凛压下身,结实的胳膊撑在榻上,他肩太宽,阴影从上方落下,便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他的鬓发还是湿的,垂落下来,凉凉地贴在苏漾颈侧,和他的声音一样冰冷,“为什么对天罡下手。”
苏漾心口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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