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薇,帮帮妈妈。”
“妈妈?”
“告诉她们,我昨天连夜坐车过来九恒区,现在在月影宾馆,等下午放学我会过来接你。”
“什么?妈妈你昨晚就过来了!你今天下午要来接阿薇放学,林老师,我妈妈下午要来接我放学哦。”
小邵薇拿着话筒,转身就对陪在身边的林老师露出灿烂的笑。
林老师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妈妈来接阿薇,阿薇很开心哦。”
——
放学的钟声一响起,小邵薇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林老师的手往外面跑。幼儿园大门外挤满了过来接孩子的家长,小邵薇几乎一眼就看到立在人群里的靳芳容。
她一边大喊着“妈妈”,一边冲到了靳芳容的怀里。
月影宾馆就在天天幼儿园附近,靳芳容牵着活蹦乱跳的小邵薇神色如常地走进了宾馆。在经过宾馆前台时,靳芳容又折返回去,敲了敲前台柜面,惊扰了正在看小电视的前台小姐。
“麻烦待会儿送瓶热水过来203房。”
前台小姐认得靳芳容,先是下意识地说了句“好的,陈小姐”,随后又看向她牵着的小邵薇。
“咦,陈小姐,这是你的女儿吗?好可爱啊。”
“陈小姐?我妈妈……”小邵薇疑惑地问了一句,随即被靳芳容打断:“我是陈小姐,你也是陈小姐。”
小邵薇抬头看了妈妈一眼,对上后者讳莫如深的眼神。
几乎是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房间里昏黄的光线被刺眼的白炽灯所替代。
小邵薇连忙问她:“妈妈,为什么那个姐姐叫你陈小姐?”
靳芳容紧张地瞥了一眼紧闭的门,确定门后没有任何声响后对着小邵薇说:“先到床上去吧。”
房间里摆着两张床。
小邵薇松开了靳芳容的手,乖巧地爬上了靠里面的一张床。她晃了晃腿,还是追问:“妈妈,为什么她叫你陈小姐?妈妈姓靳,叫芳容啊。”
没有了外人在场,靳芳容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她立在白炽灯下,发顶被光圈晕成了白色。面对小邵薇的疑惑,她一开始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靠外面的床上。
坐在床上后,她也还是没有说话,她摸了摸微微潮湿的被褥,往床头方向扯了扯。紧接着,又拍了拍枕头,试图将它拍得松软一些。
靳芳容不停地找活干,做到最后,她都被自己的举动吓得笑起来。
“我……我……阿薇,你看妈妈……”
“妈妈给你剪指甲吧?”
她说着,就要去拉小邵薇的手。小邵薇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一躲,她扑了个空,彻底趴在了小邵薇的床铺边。靳芳容先是一愣,随即又笑,笑着笑着,一滩水渍就这样洇开在被褥上。
小邵薇奇怪地看着靳芳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怎么了?他又打你了吗?”
靳芳容摇摇头。
“那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哭?”
靳芳容不说话。
小邵薇摇了摇她的肩膀:“妈妈,你好奇怪。你不是说这周不会来接我,为什么又来了?还有,你说让我帮帮你,我要帮你什么呢……妈妈、妈妈……”
恰巧这时前台小姐送来了热水瓶,靳芳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若无其事地开门,拿走热水瓶,道谢,再关门。
热水应该是刚煮沸的,她将塞子打开,还传来一声“噗”的声响,像花苞打开的声音,也像橡皮艇泄气的声音。
靳芳容提着开了口的热水瓶,站在门边的柜子旁,就像提着一个炸弹。
“妈妈?”
小邵薇催促着她,“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我好害怕。”
“阿薇,”靳芳容终于开口,“不害怕了,我们以后都不用再害怕了。”
小邵薇不明白:“什么意思?”
她跳下床,想走到靳芳容的面前,可遭到了后者的拒绝。靳芳容就那么定定地站在原地,大义凛然地提着热水瓶。
“我听不懂。”
“我杀了他。”
“谁?”
小邵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靳芳容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邵建安,我杀了他。”
“杀了他?”
靳芳容笃定地说:“就是他死了。”
小邵薇又问:“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以后都不会再打我们了,我们以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那妈妈以后不会疼了,对吗?”
“对。对吧,我走的时候,他的血都流满一浴缸了,应该活不了了,应该活不了了。”
小邵薇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但她听到“以后不会再打她们”时,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眉眼弯弯,双腿不停地晃动着。
“你开心吗?”靳芳容问她。
“开心啊,”小邵薇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们以后不会被打了,我和妈妈不会再分开了。”
靳芳容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阿薇,你不能太开心。”
“为什么?”
“因为妈妈做错了事情。”
“什么事情?”
小邵薇咽了咽口水,她看着仍旧在提着热水瓶的妈妈,后者的双手正在颤抖,连带着盛满水的瓶口也开始洒出几滴冒热气的水。
“阿薇,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低估了邵建安他的酒量。我昨晚连夜回去,我想用啤酒灌醉他,然后将他拖到浴缸里,给他放血,造成自杀的假象。”
“我没想到他命这么大,他居然没完全醉过去。在我搬他过去浴缸的时候,他突然醒了,他突然醒了然后就开始打我。在打斗的过程中,他打翻了很多东西,还抓伤了我的手,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动静。”
“他想用刀杀我,幸好、幸好这个时候他的酒劲上来了,我趁机将他的头砸向浴缸,他才彻底晕过去。然后……”
靳芳容双眼满是惊恐,但说到最后,她又奇异地笑了起来,如释重负地笑了。她卷起自己半长的衣袖,给小邵薇看她被抓伤的痕迹。
小邵薇想跑过去,却被靳芳容拒绝了,“你别过来,你看着就好。”
“我想给你呼呼。以前我被爸爸打,你也会帮我呼呼的,呼呼就不疼了。”
“现在不疼了,但是阿薇,阿薇……阿薇,呼呼是没有用的。我给他剪指甲了,可是我不知道有没有用,”靳芳容混乱中又带着点冷静,“所以我找你在检验科工作的何叔叔了,我求他帮帮我。”
“我不懂。”
“你现在还不用懂,”靳芳容胡乱地点头,“总之他答应了帮我们,当年他欠了我一个巨大的人情。他会还我的。”
“那你现在还要做什么呢?”
“毁掉手上的抓痕。”
“妈妈?”
“阿薇,你要帮帮妈妈。”
“我会帮你的,妈妈,我要怎么帮你?”
“告诉警察叔叔,告诉他们,妈妈今天和你说过的话。”
小邵薇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忘了。”
“别着急,别急,”靳芳容像是对自己说,“别急。妈妈重复一遍,你跟我说。”
小邵薇说好。
“妈妈是昨天晚上就过来九恒区,为的就是今天接你放学,我们要一起度过一个周末。妈妈是下午过来接你的,接你到月影宾馆……等晚上,妈妈饿了,想吃饼干,所以要了一瓶热水……”
“妈妈饿了,想吃饼干,所以要了热水……”
“对,就是这样。如果他们问了你三次以上,你要哭。”
“为什么要哭?”
“你不用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像以前那样。爸爸打妈妈,你就哭,大声地哭,哭到有邻居知道。知道吗?像那样,只要哭。”
“哭完爸爸就会停止打妈妈了,然后你就不会再疼了。然后,我们就能开心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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