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瑜早已经忘了嚣张是什么滋味,宋伯清这么一说,她才恍惚想起,曾几何时她在他面前嚣张狂妄过,恣意张扬过,最放肆的时候,坐在他的办公室桌上,穿着高跟鞋踩着他的西装裤,动作放肆大胆到许多年后回想起来都会感叹。
他真的很纵容。
纵容到他们分开时,她都觉得他会回头挽留她,会像许多次吵架那样,他率先低头哄她。可是并没有。
周围很安静,葛瑜没有接话,就站在那,宋伯清在想,她应该是在组织着该用什么话来反驳他,他兴致恹恹的等着,等她说一些刺激性的话。
生活太索然无味了,索然无味到有时候就算是悲痛的回忆,也算调味剂,就像一潭死水,往下扔给三两石子,溅不起一点水花,但是要扔一块巨石,绝对石破天惊,他等着她的那颗巨石落下,砸穿一层不变的湖面。
可她没有,很平静地说,那今天先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伯清没阻拦。
他转身去倒水。
葛瑜拿着盒子往门外走,走了没几步,一道闪电惊雷横跨夜空,紧跟着豆大的雨珠一颗颗往下砸,砸在落地窗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声,雨势来得很急,顷刻之间如倒灌般侵袭整座山林和城市。葛瑜站在大厅的入口处,看着瓢泼大雨犹犹豫豫。
几分钟后,她看向身后的宋伯清,说道:“我等雨停了再走。”
然后毫无骨气的走回沙发坐下。
宋伯清拿着倒满水的水杯扭头看她,单薄的背影瘦弱至极。
他确实有想直接敢她走的想法,后来一想,日行一善。
可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葛瑜坐着坐着就觉得顿困了,靠在沙发上眼皮沉重,不知不觉睡过去。
惊雷乍现,轰隆一声惊醒了浅睡的葛瑜,她猛地睁开双眼,发现大厅一片漆黑,只有一盏昏黄且小的壁灯亮着,开阔的视野瀑布水流湍急,暴雨和闪电交替。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喊:伯清。
喊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
她害怕打雷,害怕下雨。
更害怕这样开阔的空间。
扭头望去,左侧的门开着,看着像是洗手间,她起身朝着那个房间走,走到那处时,拐角的门虚掩着,透过那条缝望去,里面开着灯,宋伯清正坐在书桌前,右手拿着电话接听。
“嗯,对,今天没在市区,在林山别墅。”
“挂了。”
他说话时,余光能扫到门外的葛瑜。
他没有直接对上她的目光,只是透过反射的玻璃看她的表情。她就站在那,透过门缝看他,小手扒着自己的牛仔裤,眼神怯懦,陌生,就像养在家里的那两条樱桃灯鱼,有一条特别像她,胆大的时候拿身子撞假山,胆小的时候,喂个鱼食都要躲着。
造化弄人。
他们再也无法光明正大的对彼此说一句晚安,就连对视都要互相隐藏。
但晚安是什么难说出口的话吗?葛瑜觉得一点儿都不难,只是难在,说出晚安的话时的感情绝不只是单纯的一句晚安。
她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晚安,然后转身离开。
宋伯清看到镜子里没有她的身影后,握着手机的手松松紧紧,最后彻底松开。
大雨侵袭,淅沥沥的雨声夹杂着浅浅的雷鸣声,葛瑜躺在沙发上睡得很不安稳,不知道是沙发太软,还是雷声太大,亦或者是睡意朦胧间,她总能看到宋伯清的身影,时而坐在她侧边的沙发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时而起身踱步,身影摇摇晃晃。
即便是假的,却也给她极大的安慰。
后半夜,在‘他’的陪伴下,她睡得很安稳。
*
第二天,宋伯清起得早,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出门时,躺在沙发上的葛瑜,没说话,朝着门外走去。
抵达明寰集团后,他让文西把今天的工作流程送来。
工作到差不多九点,迟迟不见要见的人,他不耐烦的通过内线电话按了个号码。
电话刚接通,纪姝宁就从门外走进来,说道:“大忙人,宋先生。”
宋伯清抬眸望去,拧眉说道:“你又不敲门。”
“我们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敲门?”纪姝宁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笑着说,“说让你这么日理万机,我要想见你一面就只能来集团找你。”
宋伯清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响了很久很久,依旧没人接听。
他将电话放回,俊逸的面容染上了淡淡的怒火。
这年头敢不接他电话,敢挂他电话的人没几个。
纪姝宁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问道:“怎么了?”
“我要去查账,你自己找点事做吧。”
他起身要离开。
纪姝宁心头一颤,抿唇说道:“什么账目需要你亲自去查?你跟我说,哪个地方的,我去给你取。”
“你不熟。”
他推开她,朝着门外走去。
纪姝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不熟?
哪种不熟?
她大步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红着眼眶说:“哪有你这样的,我每次来找你都是这种态度,你要嫌我你直说。”
哭劲大起来时,止都止不住,宋伯清都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哪来怎么多眼泪,只能站在那,无奈的说:“你冷静点,这在公司,我去查个账你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
纪姝宁把眼泪一抹,“我怎么冷静?我要帮你,你就说我不熟,我不熟,你带我去看看不就熟了吗?”
没法交谈。
宋伯清只能作罢,另找时间去查账目。
他折回书桌坐下,说道:“我不去了,你冷静点把眼泪收一收,或者坐在那等我,我忙完带你去吃饭。”
纪姝宁吸了吸鼻子,坐到沙发上,她其实特别不喜欢等人的感觉,漫长又无聊,但谁让这个人是宋伯清,她愿意等,喜欢等,百般无聊之下,拿起旁边书柜的书籍看书,翻着翻着,竟看到宋伯清的签名:[小瑜,祝你来去自由,得之皆欢喜!]
苍劲有力的字体,能窥见当年的宋伯清的意气风发和傲然姿态。
纪姝宁不由得双手紧握成拳,气愤得把那一页撕下来攥在手心,再把整本书籍扔到地上。
宋伯清连头都没抬,拧眉说道:“你最好声音小点,不然我得请你出门。”
纪姝宁抿唇,一声没吭。
*
葛瑜醒来时,宋伯清已经走了,她随便整理了一下着装,开车前往李行文公司,这一次没有推诿,没有借口,没有出差,他甚至站在公司门口恭恭敬敬迎她进门,热络得就像他们已经是深交多年的好友,全然忘记就在一天之前,他对她还闭门不见。
李行文将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给她过目。
合同的内容简直令她叹为观止,最基本的透光率、气泡、划痕只要求国标。要知道几乎所有企业都不会按照国标走,而是有自己的内部标准,他只写了国标意味着所有参数比例会被无限的放宽,只需要达到国标最低要求即可。
其他的付款方式、验收标准也基本利好于她。
仅仅只是踩了踩宋伯清的肩膀,仅仅只是这样就可以换来这样的待遇。
但随之而来就是无病呻吟,毕竟在八年前,她视权利金钱为粪土,自由和能力才是一生所求,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接受这样的捷径。
倒也算一种成长吧,她这样安慰自己。
签完合同离开李行文的公司,她立刻给于伯打了电话,告知她自己拿到了一份长期合同,期约一年,未来一年他们将会为李行文公司提供建筑白玻,资金也会分月进账,接到电话的于伯惊讶又高兴,这才一天的时间,就拿到李行文的长约。
葛瑜压下心头的喜悦,告知于伯等她回去可以着手安排恢复生产线了。
生产线一旦动起来,厂子就有希望了。
先恢复两条生产线,保证白玻顺利生产,让员工有活干,让现金流再次持续产生。其次瞄准本地小型地产项目、旧房改造市场,做一些门窗代工,零零散散的小活儿接起来,也能有不少的钱。
半个月之后,她送一个客户去二环的大型建材市场,
那天的建材市场可谓是热闹,不知道来了什么大客户,建材市场的总负责人亲自出来招待,她走到一个门窗店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员工聊天。
“阵仗太大了,结个婚砸个几亿都算一般,听楼上的玉石工作人员说,昨天宋伯清带他太太来过,好家伙,她太太大手一挥,整层的玉石都要,那简直就是天价。”
“他那个太太本人长得怎么样?我就在网上看过。”
“漂亮,不过性格应该不好,对工作人员说话趾高气昂的,也不知道宋伯清看上她哪儿了。”
几个人侃侃谈着,完全没注意到角落的葛瑜。葛瑜是见过宋伯清发脾气的,也正因为见过,她才明白这种人能把自己的脾气收敛起来,只温和待人有多不容易。能看到他这样一面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她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第二个人跟她一起拥有这样的宋伯清。
他们已经开始着手新房的布置了,距离结婚还会远吗?既然连结婚不远,那孕育一个新生命还会远吗?也许就半年,或者更短,他们的孩子会取代宋意,宋伯清的衣服以后都不会再有太阳的绣花图案。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崭新的衬衫,衬衫只有原本的LOGO。
他在所有的衣服绣花,花了整整一个月,但买没有绣花的衣服,只需几个小时。
葛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绝望,她扶着旁边的墙壁,避免自己因为过度悲伤而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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