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煜几乎是被内监小润子半托扶半抱到皇后殿内的。
一入殿,触目惊心的红色威慑了她的心,到处是被一刀杀害的宫女,三三两两倒在一旁,有衣角染血的暗卫手脚麻利拖走尸体,但余下的已经足够让楚元煜震撼恐惧,让小润子两股颤颤险些跪倒。
楚元煜毕竟是将来的太子,她尚能将反胃的感觉压下,摆了摆手让小润子跟着一同进入内屋。
内屋安静得吓人,长筱跟死人一样安静跪伏在门边,头也不敢抬,就算是楚元煜来了,她也不敢动弹,仔细看,她的后背还在颤抖,衣衫已全部被冷汗打湿。
楚元煜感到压抑的氛围,心不断往下沉,熟悉的床榻坐着熟悉的皇后,用防护的姿态护着被中的人。
皇后感受到来了人,手指微微一动,一名暗卫横空劈向楚元煜身后的人,楚元煜几乎瞬间就将小润子推出门外,那名暗卫还想再追,楚元煜用手横在门口,神色冰冷狠辣。
“母后,你想做什么?”楚元煜面色苍白,但眼神坚定,直视着床上之人。
小润子被这声音惊扰,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尿/液顿时倾洒而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砰砰砰——”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啊——小的罪该万死啊——求娘娘放我一命......”
楚元煜见皇后不为所动,心脏猛地一锤,“母后,小润子犯了什么错,请您直接告诉我。”
皇后闻言惨烈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啊!楚元虞,你倒是菩萨心肠!本宫你宁愿护着那个小贱种,也不肯来看看你的亲弟弟吗!”
楚元煜:“母后,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罢罢罢,都是喂不熟的狼犬,可怜本宫的孩儿。让那小太监出宫。”
小润子的身影消失了,楚元煜心却还提着。她把门关紧,踏步往床榻走去,正准备看看楚修成的情况,但迎面扇来的一巴掌让她彻底懵了。
“母后……”楚元煜只来得及错愕,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皇后扯起皮鞭狠狠甩在楚元煜身上,鞭鞭见血。
皇后一并痛哭尖叫:“命啊!都是命啊!死的为什么不是你!皇上,你苦臣妾久矣!”
楚元煜被打得趴倒在地上,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试图去揣测她话里的意思,但脑袋却怎么也转不开。
□□被残酷鞭笞,灵魂抽离了□□。
楚元煜用唯一的余力问道:“母后,谁死了?”
皇后停了手,胸口剧烈起伏,面容也死灰。
“七弟呢?成成他……”
蓦然间,楚元煜看到床上睡着的孩童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对上楚元煜的双眼,那孩童竟闪躲不停,眼眸中还有恐惧的泪水。
那一瞬间楚元煜冷汗都下来了,全身血液逆流,她几乎要被击倒了去……这绝不是她的亲弟弟,她的楚修成……
“他是谁?楚修成去哪里了?母后!我求你把他还回来,不要这样对待他——”
皇后厉声喊:“住口!你还嫌动静不够大吗?非要把你的亲父皇和贱人招来?”
楚元煜摇了摇头,捂着脸呜咽出声,那孩童面容与楚修成有五六分像,但已经足以骗过不常来的帝王。
她只是心里起了阵阵寒意,所有的事实将她推往那个猜测,楚修成已经不在了。
怪不得……怪不得殿内无一活口,怪不得要杀小润子灭口。
皇后低沉的声音在空荡的殿内起伏:“你外祖方才来过,将成成带走了……所幸没有造成太大的动静,明日寻个缘由掩过去便好……”
“也怪本宫,没能觉察成儿落水前便中了毒,那毒对成年人尚无威力,对幼子却是必杀。”
楚元煜愣愣坐在地上,看着幼童胆怯的脸,脑海中翻涌不停。
她的弟弟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她永远失去了楚修成。
“我且问你,昨日午时你是否在御书房?”
“是。”
“皇上召见?”
“……是。”
皇后惨笑一声,说出一句当时楚元煜理解不了的话,“本宫的两个孩子,皆是被算计落水而亡。既然如此,就别怪本宫……”
彼时皇后精神状态极差,头发散乱似索魂的厉鬼,楚元煜怕她做出什么事情,便勉力安抚她,至于有没有用,楚元煜不抱期望。
楚元煜撑着身体离开了寝宫,小润子已经被打发走了,她身边也没什么人。
楚元煜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
对不起,如果我知道的话,就不会离开你身边半步。
—
次日,立储大会开于祭祀大堂,楚元煜在朝廷百官和各路神仙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上神坛,立为太子,代表楚国上下祭拜诸天,请降神运。
楚元煜及其母后一族皆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在场人除了皇帝面容庄肃,宠妃祝薇怜一派面容阴沉,其余人皆欢天喜地,恭祝楚元煜正式入东宫。
一切繁重的礼俗过后,楚元煜一行人浩浩荡荡搬进了东宫,添置之物皆为圣赐,体君胜爱。
也算是没有辜负母后给自己起的字,浴凰。
“慕容一族都是朕的左右臂膀,西北战事紧急,你祖父不惜年老,扛着老骨头也要带着唯一的嫡孙领军西北。”
“你舅父身为阁老,母后身为皇后,而你,是朕的嫡长子,如今,又是朕的太子。”
“慕容一家,英才辈出啊。”
楚元煜笔直跪在御书房中央,闻言抿唇沉思,自古皇帝忌外戚,母后如此做法,确实惹皇帝忌惮。可若是不这么做,慕容一家又在朝中生存不下来。
皇帝话虽如此,但楚元煜心知肚明,外祖年岁已高,不若立功,便要乞骸骨,朝中不缺将才,外祖是在为慕容家后代铺路。
舅舅虽是阁老,但大阁老却不是舅舅,新科状元面圣后便被皇帝恩拔御书阁,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小阁老,在政事上处处与舅舅作对,碍于锋芒舅舅不得不避让,最近也是闭门不出。
至于宫内,楚元煜想到夭折而去的幼弟心底阵痛,暂且压制,她只毕恭毕敬朝皇帝磕了个头,又挺直脊梁,深知彼此矛盾根基,“父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中百官,世家贵族,皆为陛下效劳,肝脑涂地。雨露均沾皆是皇恩,慕容一家感念父皇垂怜。”
语毕,楚元煜磕头不起,“儿臣先是人臣,后是皇子,心忠父皇,愿父皇恩典。”
御书房内安静片刻,气氛逾越凝滞,楚元煜的呼吸越放越轻,几乎不敢动弹,良久才听头顶上传来皇帝一句问话。
“哦?臣是谁的臣,子又是谁的子?”
楚元煜爬到皇帝脚边,仅用两根手指虚虚捏着龙袍衣角,声音带着哭腔道:“父皇,我是您的臣,是您的子,求父皇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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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果然不信慕容府。”慕容皇后冷笑一声,“也罢,他既然放你出来了,那便是暂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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