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架空 > 金华风月 沈檀洙

28. 夏旱

小说:

金华风月

作者:

沈檀洙

分类:

穿越架空

不过第二日,一队侍卫自宫中而来,包围了东府重华宫,瞧着是羽林卫的服制,当是女皇亲卫。此外另有数人卫队随紫薇入内,带来了女皇圣旨。

彼时太子仍未睡醒。前一夜辗转难眠,好容易才在拂晓时被侧君哄睡着了,孕中又精神不济,这时候脑子昏沉,拿了冷水洗脸才清醒些,赶忙更衣了出来接旨。

“陛下恩典,太子殿下有身,不必跪下接旨,站立即可。”

“谢陛下。”皇储心下盘算起来,尚不知女皇这圣旨里是什么意思。以昨日情形瞧来,必然是留下命了,只是尚不知旁的如何处理。依着阿兄的想法,腹中幼嗣大约是无碍的,只是看她要如何处置尤里罢了。

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强要了他。

她不动声色地瞟了卫队一眼。人数不算多,十二人而已,要拿下东宫所有主子显然不够,但若要带走尤里却是绰绰有余了。

燕王跪在一旁,刚好将尤里护在身后;冯玉京则默默跪在太子身后,恰恰与燕王将尤里围起来。

紫薇见人到齐了,给卫队使了个眼色,那头领之人便带着卫队后退至门口。

重华宫院门不大,便是退到此地也不过几步跳跃便能到了宣旨之处。皇储皱眉,若实在到了不得已时候……怕是只能叫法兰切斯卡带着尤里逃出宫去。

“陛下有旨,即日起皇长子褫夺封地封号,仍为恒阳王,留居原京内燕王府邸,无诏不得出城半步;皇二女废黜太子位,为少阳王,念其无府邸,仍禁足重华宫中,待生产后驱逐出京,无诏不得回;东宫春坊诸官仍保留一切职务头衔不得有变,内侍宫娥仍留东府,宫内诸事交太子侧君调遣。”

可以说除了废储夺邑没有任何惩处,宽松得教人不敢相信。

甚至一个字也没提尤里。

几人正要谢恩,却被紫薇拦住了:“两位殿下,陛下另赐司天台凌虚道长新贡的丹丸一枚,令两位殿下服食。”

兄妹两个对视一眼,腹内狐疑。

莫非是明着宽待,暗着赐毒?

应当不至于。阿琦并不适合即位,若说要立老四阿珩未免也太仓促……至少夺人性命的毒应当不会。

冯玉京伏拜叩首道:“二殿下有身,仙丹内含朱砂砒霜,恐对母子不利。天家血脉尊贵,臣不得不谨慎,还望姑姑海涵。”他轻轻拉了拉皇女的裙裾,示意她稍加阻拦,想利用毒素说暂时拖延服药。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丹丸究竟是什么,若能有得信的医官验一验是最好的。

“冯大人多虑了。”紫薇笑道,“这丹丸是凌虚道长献给陛下的长生不老丹,有驻颜益寿之效,拢共不过三粒而已。若非道长千叮万嘱此丹药只对尚未有过子嗣之人有效,对已生育过女子则为穿肠毒药,陛下早已先服了。此丹不只两位殿下,宫中三殿下亦有一赐。”

阿琦也有?两个亲王均蹙眉。阿琦身子弱,向来是温养着的,丹药炼制使用的朱砂砒霜硫磺随便一样都能取她性命……一时间皇女张口就想叫法兰切斯卡溜进宫看看情况,想想他大概不认得路,又介于紫薇还在,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暂按捺下去。

“敢问姑姑,三妹已经服下了么?”恒阳王收了神色,微微笑起来看向紫薇,“姑姑别多虑,三妹身子不好,乍进大补之物怕消受不了,本王想入宫去看看。”他遗传了生父的好相貌,便看着一块木头都是含情脉脉的,更何况此刻是有意向中贵人示好。

“三殿下昨夜里已服下了,现今安好。”紫薇这才缓和了神色,示意身后的宫人向前半步,又捧进了木盒。

“少阳王是双身,臣不能让殿下贸然服下。”冯玉京言辞上并不相让,甚至就要起身来挡住皇女。

“冯大人是指陛下要赐死亲女?”紫薇冷笑,“大人尽管放心,陛下已问过了,二殿下服用无碍。更何况,君母所赐,二殿下要拒了么?”她是女皇身边头一的中贵人,仗着身份也不怎么将皇子女放在眼里。从前对着太子也不过尔尔,更何况如今兄妹两个一齐失宠于御前。

“儿臣不敢。”少阳王先弯腰行礼,捧过了丹药盒子,“先生莫再多言,退下吧。”她挪了一步挡住侧君,“姑姑可于此监督,孤先谢过陛下赏赐。”她捻起盒中红丸,张口便吞了进去,“如此,姑姑可以回宫复命了。”

手中无子可落,便如俎上鱼肉,除了服从别无他法。

紫薇笑道:“殿下确已服下,奴见过了。”她说着瞟向皇长子,他还有些犹豫,“大殿下,陛下已派人知会府上昨夜殿下行踪,也事先让府上胡姑娘准备迎接殿下了,待服下丹药,还请大殿下速回府中。陛下有言,两位殿下成年已久,虽是亲兄妹也当避嫌,夜宿一宫,于两位殿下须不好听。”

蝶若改换身份,脱了贱籍,便是作为民女胡氏入燕王府为女使。

这是不给人留退路。燕王沉下眉毛,看了看亲妹神色没有异常,这才拿起丹丸服了下去,道:“儿臣谢陛下赐药。”

“如此,奴便回宫复命了,各位请起吧。”

“少阳王……我读你们楚人的书少,也知道‘少阳’是东宫的意思。”尤里乌斯撑着船桨,笑容有几分苦涩,“陛下没有真正放你,你也……不可能真的放弃宗室身份。”

“……是。”皇女点头,折好书信收进怀里,“也不是。汉岳道大旱,我原先的沈舍人被派去任司马,这是老四要对我下手了。尤里,我虽远离了京城,但只要我还活在世上,在他们手能伸到的地方,我这条命便要被人惦记。”那些人始终记得她是废太子要斩草除根,更何况,京里还有人在等她。

这一场雨似乎并没下得尽兴,暑热如蒸锅一般沉沉地压在人身上。水面偶有清风,也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娘亲,爹爹,我饿了……”女童抓了抓她的衣角,“我们还买昨天的青团吧。”

“好……上岸了给安娜买……”皇女笑,轻轻扫了一眼法兰切斯卡,“还想吃什么?我们一起买了来。”

“不要了……法兰切斯卡要去太久了,我只要青团。”安娜轻声道,“娘亲不要不高兴了,安娜都很乖的。”

“我哪有不高兴……”皇女无奈,小孩子也太敏感了些。可平时能哄住小姑娘的法兰切斯卡已经跳上岸去买吃食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哄孩子,“也不是因为我们的好安娜……我们上岸了再去买一碗酥山好不好?”

“好……”幼女点头,她生得如父亲一般高鼻深目,却是黑发棕瞳,看去不过是带些异域长相的楚人幼女,伏在皇女腿上,乖巧得很。

倒比她自己这个年纪乖巧许多。皇女暗叹,也不知是随了父母哪一个,尤里小时候也算是心思活络的,她更不用说了,早年爬树捞鱼什么没干过。便是后来在宫里,有谢贵君娇宠,也做过不少没规矩的事儿。

待船靠了岸,尤里才放下船桨,叫了人拉去将船系在岸边,皇女带着亲女自去贝紫接人的地方,好上了车往自家商铺去。

“景漱瑶……你,你先别去。”她牵着孩子正要走,反被法兰切斯卡拦住了,“等一会儿……”

“怎么回事?”

“贝紫那儿出了点事,你先别去,尤里乌斯也等会。”

皇女觉察出不对,正色道,“你不能隐瞒,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殿下……!殿下……”法兰切斯卡正拗不过她的命令要开口,后面贝紫已经拉不住人了,只能跟着那人往这边来,“臣……见过二殿下……!”

贝紫是前两年在西域买下来的奴隶,说是大秦那边来的,看着身材高大强壮,又擅骑射懂草药,皇女便买了下来充作贴身侍女,她实在是没见过沈晨的。

眼见着这人就打算跪下行礼了,虽说这段路人不多,也不是什么闹市,但这样究竟暴露身份。皇女大骇,赶紧拉了人起来,“沈子熹……?沈舍人,你不是调任汉岳道司马了么?”两处相距甚远,他怎会出现在江宁道?难道先生传信有误?

她打量起这个近臣来,才发现对方衣衫破旧,鞋履脏污,仅背了一个大行囊,也不见什么随从。看着不像是赴任官员,倒像是被追杀了一路逃难来的,原先俊美白皙的好相貌现下是全然没影踪了。“这里不是说话地方,你先随我去宅邸沐浴更衣了再和我细说。阿兄同先生被软禁一事我已知晓了,朝中局势混乱,你理一理再报给我。”

皇女说着便忘了女儿在侧,拉着沈晨往马车上去,“还有宫中消息,阿琦同阿珩、天子近况,你知道的尽可能都同我细禀。”

“娘亲……”母亲拉着这个陌生人快上了马车,安娜才忍不住扯了她袖子,“爹爹还没有回来呢……”

原东宫这才想起来亲女还在一旁等着她的零嘴,只好同沈晨抱歉地笑了笑,“小女让沈舍人见笑了。安娜,见过沈舍人。”

小姑娘自幼养在宫外,对这等朝堂礼仪不甚熟,只微微福身道:“沈舍人好。”沈晨一时也颇为尴尬,只得拱手作揖,“臣见过郡主殿下。”

“她未受过封,称不得这一声郡主。沈舍人只管叫名字便是,’安娜斯塔西娅’,只略作安娜就好。”

“是,安娜……阁下。”

皇女回望过去,见青年已安顿好船只随从过来了,便将孩子交给了他,“尤里,我们带沈舍人回府沐浴更衣,而后我同沈舍人去书房禀事。”

“好。”尤里乌斯将亲女拢进怀里,“安娜,我们不打扰娘亲会客,爹爹带你在城里玩好不好?”

“好!”见幼女应了,青年才拉了拉皇女的袖角,“瑶……你、你要走的话,带上法兰切斯卡和贝紫……也记得多带银钱。”

“嗯,好哥哥,”她忍不住笑,拢起恋人耳侧的卷发,“我不会不告而别的,放心吧。”两人额头相抵,鬓边散发交织在一处,一时只留下四目相对。

“但那是冯啊……他是你正式的侧室嘛……”青年嘟囔起来,“我知道你惦记他……”

“傻瓜,安娜都三岁了,你说话也没遮拦。”皇女不由好笑,见沈晨在一边无所适从才清了清嗓子,“法兰切斯卡,你去驾车。”她没再多言,携了沈晨一同上马车去。

待放了车帘,沈晨才一一道来:“冯大人因为其父冯太仆贪墨被牵连,陛下念着他已经是您的侧君才只削了他的实职,软禁在重华宫,说是待冯家贪墨案查清了再官复原职;大殿下是因为两月前私自出京,陛下才叫关在上阳宫里……”

“沈子熹,你知道孤不是要听这个。”皇女打断了他,“海源冯氏家主贪墨,罪名可大可小,怎么查,查到何处,牵连几人才是孤应当知道的;长兄私自出京,他自然晓得禁令还在,可到底为了什么出去,他给我的信件里只字未提,想来是防备信件被人拆了去,那自然是极机密的要事,能让他冒着风险出京一趟还什么也不说。”

“这……冯大人给臣的传信里并未提到。臣人微言轻,许多事也无法得知。”

“所以……是先生告诉你孤的行踪,让你来寻孤?”这三年他们都是通过尤里乌斯的商网递信,快则一两日,慢时需一月多才能将信件递到她手中,她也不过上一封信提了提走东南方向回楚境的事,哪想到先生就让沈晨借着赴任绕路来寻了。

“是,冯大人特意从重华宫里想法子递了信出来,希望臣转交殿下。”沈晨从怀里摸出一封叠得极小的信件和一块玉佩,“大人交代,若殿下不肯信时,便将此玉作为信物呈给殿下看。”

是一块白头富贵羊脂白玉佩,上面络子还乱七八糟的,一看就知道打这缨络的人手生得很。皇女看到便笑:“孤没有不信你,这玉确是从先生腰上摘下来的。”

那时她刚被废,一下子从前要处理的政务要见的人全都不用了,连经筵日讲都因为禁足停了。虽说还需养胎,终究无聊得紧,这才跟银朱学了点打络子的手法,给这块玉换了络子。这玉还是新婚时节她得了一块羊脂玉叫雕了这纹样送给先生,后面配上这惨不忍睹的络子,先生竟也珍之重之,日日贴身佩着。

也不知他孤身一人在重华宫过得如何。

是不好的吧。他身上的头衔大多是太子一脉的,太子废黜,他为臣为夫,都要遭人白眼,更何况如今还被削了职。

但他送来的信件里一字也未提过这些,总是挂心时气变化旅途艰险,除了例行的朝中事务便是叮嘱添衣加饭,饮食忌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