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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贪欢

小说:

金华风月

作者:

沈檀洙

分类:

穿越架空

汉岳道往东北方向去便是京畿道。小夫妻别了小半年,尤里乌斯不好去扰了公务,加之庶务缠身,只得一路打听皇女行程,带了亲女去迎。她同侧君刚出了汉岳道地界,才到三道交汇的淮阴城便接了商队留的音信,去行馆见闺女。

“娘亲!”小姑娘正是最亲父母的年纪,几个月不见亲娘,这下刚见着就扑了过来,“法兰切斯卡!”

“你记得我啊,”法兰切斯卡当先一把抱了小姑娘起来玩抛高,“看来没白陪你玩。”

可惜人类幼崽很快就被旁的人吸引了注意力,忙去拽娘亲的衣襟,“娘亲娘亲,这个哥哥好看。”

娘亲本来正在和爹爹互诉离别衷肠,不防被亲女拽了衣襟,只好顺着她手指看过去。

正是站在三步之外的冯玉京。

“见过郡主。”侧君怔了一息便微笑起来,伸出手去给小姑娘玩。

她很像她娘亲,一双眸色略淡的杏眼含了一汪清泉,只微微教额头遮住了,眼窝里便留下一圈浅影。她娘亲初见时也是这般,说着他好颜色。

都过去十三年余了。

“我的好娇儿,你也喜欢他?”听了她这话,却是爹爹先垮了脸,腮帮子鼓起来道,“他都可以做你爹了,叫叔伯。”

明显是斗气。

于是小姑娘换了个说法:“唔,我已经有爹爹啦,这个哥哥给我做夫郎好不好?”她抓着侧君的手笑,“你真的好好看呀。”

三人一下子僵直在原地,只有法兰切斯卡笑得开怀,伸手去戳她脸颊,“你怎么看上你娘的男人啊,当心你爹生气不要你啦。”妖精看热闹不嫌事大,顺手便把小人塞进了冯玉京怀里。侧君没抱过这般年纪的小孩子,一时间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托住了人。

安娜咯咯直笑,搂着侧君的脖子不松手,“你身上也好香,和娘亲是一样的味道!”

同住一月余,自然用的同一熏香。

皇女头疼,“安娜……你才几岁就要夫郎……他是娘亲的老师,你也该叫一声先生。”

“郡主……臣已经是殿下的侧君了,郡主可以唤臣一声叔父。”玉京温声道,轻抚小姑娘的背脊,“臣也喜欢郡主。”

“你喜欢我!”小姑娘抱着侧君亲了一口,“我也喜欢你,你来我们家住好不好?”

那金发的妖精已经笑得起不来了,只有娘亲和爹爹面色僵硬,爹爹更是狠狠瞪了冯玉京一眼。

“安娜,你不喜欢爹爹了?”尤里乌斯作势就要将亲女抱回来,“要和他住在一起可就没有爹爹了。”

“尤里……你怎么……她年纪小你也跟着幼稚……”皇女哭笑不得,只得对侧君道,“先生别惯着她,不用一直抱着,都快四岁了,哪还有要人一直抱着的道理。”

小姑娘还想再挣扎一下,没想到这个漂亮哥哥很听娘亲的话,虽然嘴上说“郡主年纪还小,亲人是常事,殿下不用这么严格”,手上却是直接把她放了下来,她一下子只能看见青年的衣摆和玉佩。

雪白提花绫的衣摆轻轻一抓就皱了。

“娘亲……”眼见着在场做主的是娘亲,她便当先去抱娘亲大腿。

可娘亲一直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抱也没用:“不可以,要自己走路。”

“爹爹……”

“你这时候想起我来来,先头还要和……和……和冯在一起,爹爹生气。”

小姑娘没办法,只好自己站着,还不忘抓了侧君的衣摆,看得生父冲她瞪眼,“你就这么喜欢他?爹爹我不好看么。”

“爹爹也好看,就是……嗯……没有这个哥哥好看呀……而且爹爹有娘亲啦。”

“他也是你娘的男人。”最后还是法兰切斯卡将小姑娘捞了过去,“你想怎么办?”他戳了戳小姑娘的脸,“这还算是你小爹呢,人的……唔唔唔!”他还没说完已经被皇女捂了嘴巴。

“你乱教些什么!”原本法兰切斯卡是有远超人类的能力,可惜和皇女交换了血液,只有对她毫无办法,被捂着嘴挣不开,只能呜呜地去躲。“给我闭嘴!”

这边皇女死死压着法兰切斯卡不让他有说话的机会,那边冯玉京已经牵了安娜的手,对尤里乌斯微笑起来,“小郡主很乖,相公养得好。”

侧君眼角有浅淡的细纹,只有笑时才会显露出来。

“她不是郡主,也不做郡主。”尤里乌斯别开视线,“以后自然有你的儿女做郡主世子,瑶是少阳王,你是少阳王夫。”皇女为保冯氏,也为压制四皇子造了势,冯氏子与少阳王一对璧人在民间早流传开了,他难免心下酸涩,“安娜不姓景。”

“相公。”冯玉京将女孩拢在身边只怕跑丢了,“小郡主是殿下长女,便不入宗籍日后也该封爵以保天家血脉。在下是殿下侧君,殿下的孩子该尊称一声郡主,也该视如己出。”他没有名分,便不好称为郎君或者王夫之类,偏又育了少阳王长女,只好折中唤相公。

“你要做我的爹爹?可是安娜已经有爹爹了。”

“臣是郡主的叔父。”侧君为孩子理了理鬓发,“是郡主娘亲的夫侍。”女孩的眼睛清澈透亮,与十数年前那个抱着桃花跌在他怀里的公主一模一样。

若是他也能有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冯玉京不禁悄然抬眼去看皇女。妻君正和法兰切斯卡玩笑,红衣飞扬,艳妆只更添上她几分气色。她生下安娜的时候已是九死一生,如何再承受第二次分娩之痛。

就像小姑娘的名字,兼具了“碎枷者”与“复活”之意。

“你大度,你贤惠,你是贤者,是圣人。”尤里乌斯忍不住摆了脸色,“你怎么会不生气,我不相信。你是名正言顺的侧君,你们成婚三年你怎么可能……那时候你都二十了吧,你看她的眼神明明不是无欲无求,却在她面前表现得像个圣人……你、你虚伪。”

“……在下年长些,总该照顾殿下的,也该照顾公子些。”侧君苦笑,“她是家主,在下须从她想法。”

曾经并不是没有所求。

尚主的荣耀足以给母族低微的少年人一笔虚荣,更何况他要定下的还是女皇属意的储君。

只是做了她几年老师,等她长大了,真到了成婚时候,却只怕惹了她哪里不好。

“叔父,你别难过呀,”安娜在侧君脸上吧唧了一口,“安娜给你笑一个好不好?唔……但是娘亲不能和你走,娘亲还要陪我呢。”

少阳王是不能进京的,原本也到这里就该分手了。

“臣不会带走郡主娘亲的。”太子太师又将小姑娘在怀里抱得更紧了几分,“臣在京师等着郡主来玩。等郡主大些了,臣教郡主诗赋乐律好不好?”

“好!娘亲说,她是一个叫做‘先生’的人教的,还说那个‘先生’独一无二,是最好的,你能比那个‘先生’好吗?”

侧君微微睁大眼睛,怔忪了一瞬才柔声微笑道,“那个‘先生’只教诸子百家,没教过诗词歌赋,臣也不知道。”

皇女和法兰切斯卡闹了一处总算是结了,这才来拉情人衣袖,“怎么了,你怎么还难过了?”

“我生气啊,你就算了,怎么安娜也这么喜欢冯。”青年嗔道,“他……他长得好看,那我……我没他好看但也不丑吧!”

“傻瓜,你和先生置气做什么。”皇女没办法,略微踮脚去摸恋人头顶的翘发,“我哪有嫌弃你不好看。”她微微偏头笑,手沿着发际下滑,便在耳尖上捏了捏。他是大秦人,男子以多佩首饰为美,连耳骨也穿了洞,戴着繁复的耳骨饰,一捏便有些酥酥麻麻的痒意,带着耳尖热热的。皇女附在他耳畔轻声笑,“不喜欢你还受那么大罪生安娜做什么。”

青年被她忽而不着调的言语激得脸红,撇开了视线,却忍不住去看少女轻灵的眼光,“那不是……不是……都……都招来了……”皇室重子嗣,更不提楚皇室子嗣不多,她重视子嗣福缘也不奇怪……

“是是是……我们尤里乌斯公子身子好,一次就招来了。”皇女着意逗他,故意阴阳怪气地揶揄他,“旁的人都比不得。”青年脸色红得透亮,又没法子阻住皇女,只有背过身去。

“尤里……好哥哥……”她跳着绕去他身前,“好哥哥看看我好不好?哎呀……”她索性抱起恋人的脖子,“好啦……是因为喜欢你才决定生下来的呀……”

说来也怪,那时候不知怎么才私会了一次便招来了,这几年日日腻在一处,这么几年竟再没得过赐福。初时还觉庆幸,久了也不免要疑惑起来。

“那……那你回京……不是也要和冯住一起……”青年抬眼去看不远处和女儿叙话的侧君,侧君惯会察言观色,晓得此处是家主私心,早避过了视线去,由她二人叙话。

“嗯,他……”他是侧君啊。皇女晓得眼前人不爱听这个,将后半句咽了回去,“但是等事情定了,我也要和你时常在一处的。好哥哥……等等我好不好。”

“……好。”青年的眼睛有些下垂,狗狗一般,琥珀色的眼珠泛出温润光泽,“我等你。我不用什么名分,但是……”

“但是,总是要在一处,是不是?”皇女笑,在恋人脸颊轻轻一啄,“总是要将阻碍都安然排除才可以,我想让安娜过得好些……总不好一直这样东躲西藏的,以后若真到了寻郎君的年纪可怎么好呢,便是近的,也该延请西席,予她开蒙了才好。”

“他说……要安娜去京里,他来教。”尤里指了指不远处的侧君,“安娜是不能的吧……”冯玉京是太子恩师,又是少年登科的才子,他还不至于连这个也要为了那点不忿而否了去。

“先生愿意教自然是最好的,但安娜怕是不能去京里……我怕阿珩和……陛下。安娜毕竟……算私生子。”哪怕她出生在重华宫里,终究生父没名没分,又没入玉牒,虽说本意是退让宗籍免得父女二人遭朝中攻讦,但到底也怕被人拿了把柄。

上一辈的事情,总还是不愿意牵连到幼子身上。

“我给她请西席?”青年笑,“安娜不做宗室,能识文断字就足够了,学不了你那许多。”

“谁说不做宗室就不学啊……六艺八雅姑且不论,若要承了你的生意,经史子集天文地理九章算术哪样用不上的,不过是她还小,可以慢慢来罢了,你我还在她是怎样都好,等你我不在了她总要有傍身之物……哎呀这么一看还不如做宗室,公主郡主的,还有府邸俸禄。”

“不是说好了不姓景……”尤里轻声嗔道,“那我们先请人给她开蒙?冯那样的可不好找啊……我选好了你过目好不好,我看不出他们水平的。”

青年人棕榈色的卷发蓬松地落在脸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搔起肌肤。皇女笑,只见着一双琥珀色的透亮眼珠弯了眉眼,在视线里放大了,又叫长而卷曲的睫毛盖住。

是青年落下的一个轻吻。

“陛下,到北苑了。”

皇帝经这一唤才自浅眠中醒过来,崔简仍平躺在身侧。车中内饰精细华丽,没得晃人眼睛,教人烦躁。

“车不停,先送侧君回宫。”皇帝冷声吩咐道,“侧君如今受不得颠簸。”

“诺。”长宁在外应道,很快车又开始咕噜咕噜地走起来,想是往蓬山宫去了。

宫里甬道其实并不算宽敞,御辇压过去便几乎占满了宫道。来往的宫人只有在道旁侧身垂首,叉手静候宫车驶过。

七月间的风带了几丝凉意,略略扫进车帘还有京城里特有的干爽,吹得人清醒。

蓬山宫是西六宫之首,院落较剩下的西边五宫也要稍大些。虽则没有西宫第二的瀛海宫那般胜景,却也显得广大空明,翠色掩映。

宫车驶到门口,早有内宫里的小黄门得了信,一时间又是启开后门又是抬送担架,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侧君送进内殿去。

“陛下?”长宁轻声唤道,皇帝一直纹丝不动,只坐在车里看黄门们挪动侧君。

大约是掀了车帘的缘故,日头似有些烈了。皇帝抬手撑住额头,手掌便在眉眼间落下一道阴影,“直接去……”她似是思索了片刻,“去林少使处。”

长宁猜想皇帝大约是一时没想起来林少使住在何处才顿了这么一下的。毕竟林少使虽生得好,但不知何故一直不得圣人青眼。同住的李常侍姿色平平性情也没趣儿的尚且伺候过一次,林少使却始终没得过皇帝传召。

不过她是御前的老人,师傅贝紫都退去掖庭宫奉养天年了,这猜测自然不曾露在面上。这位御前的领班依旧只是走在御辇一侧,候着皇帝吩咐。

待銮驾停到了明霞宫门口,想来林户琦是早得了宫人通报消息,已候在了那里。盛装丽服,一身浅海棠红落金线妆花的直身袍子,尖尖的朝天摆随着下拜的动作盈盈翘起,更衬得腰细身长,一副好颜色。

车帘半撩,从里头便伸出来一只柔荑,一只宽大的羊脂白玉镯在腕子上荡荡悠悠,指尖轻轻摇晃几下,便有长宁会了意退下一边去。

这年轻宫侍机敏,见长宁退了,赶忙疾步迎上去,以小臂扶上皇帝的手,另一手撩了车帘,接了皇帝下车,“陛下当心。”

一把含水流蜜的嗓音,倒比戏台子上唱杨贵妃的更婉转几分。

皇帝抬眼,近看这人的美貌越发显出妖冶来:黑发盘作几股辫子,绕着美人尖束进冠子里,后脑却留了一半青丝散在背后,作少年垂髫;一双狭长上翘的狐狸眼睛似睁似闭,眼尾微红,颇含几分春情;挺直的鼻梁下配了一线薄而柔软上翘的天生笑面,艳若涂朱,又平添上几分艳丽。好一个狐狸似的玉面郎君!

先头她还同和春说这林少使不如侧君年轻时候,如此近看起来,虽不如崔纯如那几分端正清凌的风骚,倒是别有一番娇媚之态。也难怪同为男子的和春见了也钦佩。

长宁在一旁见了,面含微笑低下头去。

皇帝不觉含了笑,扶了纱罗的广袖,手指不禁得在外袍上轻轻一捻,这年轻宫侍的尺骨便略略浮上掌心,露出袖口下一只水苍玉的竹节镯子,日头底下透出青白的暖光,触手生温。

倒是十分有心。

“日头晒着,候着来做什么。”皇帝笑道,身边儿宫侍立刻撑了华盖伞来遮阳,后头一溜的随行宫人均缓步动起来,跟着圣驾往宫苑里去。

明霞宫没有主位,便是以林户琦位分高些,住了东配殿,西配殿住着李清风。此时那娇娇柔柔的少年人隔着窗棂见着圣驾,不免盯着挪不开视线。

皇帝自那夜后再也没将他想起来过,也不知是不是身边那个西人近侍说了什么。

妒乃宫侍大忌。

“郎君您倒是去争一争。”小侍颇有些急躁,“眼看着避暑回来侧君是侍不了寝了,两位少君那里您也多去走走。”

“要你多嘴!”常侍露出与柔弱外表不符的怒容来,“我不知道么?那煜少君眼里哪有旁人,沈少君看着好说话,也是个冷心冷情的,哪有什么真能提携之人。”

倒是侍寝那一夜那个中官提了一句点醒了他:子嗣全在陛下一念之间,不能寄望以子固宠。若想要恩宠不衰,还是得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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