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清虚化名“云游道人”,在木犀府城内低调活动。她去了几家大书铺,查阅了一些地方志和旧年邸报的抄录本,重点寻找六十年前关于瘟疫和毛家的记载。
记载大多语焉不详,只强调了毛弄雪,当时记录多用“毛氏女”献方有功,对毛弄溪和毛春来的事几乎只字未提,显然是被有意淡化了。
她又去了城隍庙,捐了些香火钱,观察了一番。城隍庙香火鼎盛,信众往来不绝,只是她没有看出来这庙祝和差役有什么不同。
她随大众买了香,随便许了个愿就离开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清虚正在客栈房间内,翻阅着那本《山海异闻录》,试图从中找到关于“因果线”或“轮回转世”的蛛丝马迹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客官,楼下有位毛府的管家求见,说是有事相询。”店小二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毛府的人?终于来了。
清虚合上书,整了整道袍,平静道:“请他稍候,贫道这就下来。”
她没有带乌索,缓步下楼。客栈大堂里,一位穿着体面、态度恭敬的中年管家正等候着,见到清虚下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可是清虚道长?在下毛府管家,福伯。奉我家惜少爷之命,特来请道长过府一叙。”
“福伯有礼。”清虚微微颔首,“不知贵府少爷找贫道,所为何事?”
福伯低声道:“少爷说,是为了一位故人,和一件旧事。详情不便在此细说,还请道长移步府中。”
清虚心知肚明,点头道:“既如此,有劳带路。”
毛府位于城西,占地广阔,庭院深深。高墙大院,门楣上悬挂着“仁心济世”的匾额,笔力遒劲,据说是某位大儒所题。府内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布置得雅致而不失大气,处处彰显着主人家的地位和品味。
福伯引着清虚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厅堂。毛惜早已在此等候,见到清虚,立刻起身相迎。
“清虚道长,一路辛苦,快请上座。”毛惜亲自为清虚斟茶,“前日在刘家村多有冒犯,还望道长海涵。”
“毛公子客气了。”清虚坦然坐下,接过茶盏,“不知公子请贫道前来,有何指教?”
毛惜挥退了下人,只留福伯在门口守着,这才正色道:“实不相瞒,是……是姨奶奶让我请道长来的。她说,观主答应帮她寻找春来表叔的下落。”
清虚点点头:“确有此事。观主既然应允,自会尽力。不知药婆人在何处。”
她对于她们之间的恩怨不清楚,没看见药婆在,已经将药婆当成自己人的清虚格外担忧药婆的安危。
毛惜笑道:“奶奶同姨奶奶多年见,一时间
话说不完,两人正说着知心话。”
清虚点头,表示了解了,人没事就行,她也没问你家大人身体怎么样这些话,继续道:“多年未见,确实该有些话。寻人,只是寻人需有凭依。药婆曾说,毛家留有毛春来的贴身之物?”
“有!”毛惜连忙道,“春来表叔幼时居住的院子一直保留着原样,他的一些旧物也收在库里。我这就让人去取来!”
他立刻吩咐福伯去取东西。不多时,福伯捧着一个樟木小盒子回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毛惜打开盒子,里面是几样孩童的旧物:一个磨得发亮的银质长命锁,一把小木剑,一只老虎模样的玩偶,和几本启蒙读物。”
“就是这些了。”毛惜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眼神也有些伤感,“听奶奶说,春来表叔小时候最是活泼,最喜欢这个老虎玩偶,总抱着它到处跑……”
清虚伸手,轻轻拿起那个玩偶。
她并非真的会什么寻人法术,但游戏系统或许能识别。
每一个玩游戏人的自我素养,管它什么东西,先戳再说。
【发现任务物品:毛春来的玩偶(残留微弱气息与因果线)】
【是否消耗200信仰值进行“追因溯果”?】
【是/否】
新功能?追因溯果!听起来就是专门用于这类探查的!
谢灵精神一振,立刻选择了【是】。
【消耗200点信仰值,进行“追因溯果”……】
屏幕上,以那玩偶为中心,荡开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涟漪中,开始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和断断续续的信息流。
画面先是快速闪过一些温馨的日常片段: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穿着蓝色小褂,在院子里奔跑嬉笑;毛弄溪脸上带着“窃”字,却依旧笑着陪他玩;毛弄雪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眼神温柔而愧疚……
然后画面陡然变得混乱、阴暗。
狭窄肮脏的巷子,被捂住口鼻拖拽的孩童,掉落的玩偶,惊恐瞪大的眼睛……
颠簸的马车,漆黑的牢笼,其他孩童的哭喊……
人牙子狰狞的面孔,讨价还价的声音……
画面再次切换,似乎是在一艘船上。船舱拥挤污秽,毛春来发着高烧,小脸通红,气息微弱。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对旁边的人说:“这个不行了,扔了吧,别死在船上晦气。”
于是,意识模糊的毛春来被像垃圾一样,抛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河水湍急,瞬间吞没了那抹微小的蓝色身影。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随即,一行行文字信息在屏幕上。
【追因溯果结果:】
【目标:毛春来(已故)】
【死亡时间:鹿韭王朝二零九年,七月初三(约六十一年前)】
【死亡地点:澜沧江支流,黑水河段(位于木犀府与泽芝府交界处)】
【死因:高热、溺水。】
【后续:魂魄因执念未散,滞留黑水河畔,成落水鬼。后于三十五年前,因一过路商船祭祀河神,得其微薄愿力与香火,挣脱执念束缚,得入轮回。】
【因果线:1.与姑姑的亲情羁绊(未了)。2.与毛弄雪的愧疚关联。3.受黑水河无名祭祀之惠(已轻微偿还)。】
果然……已经死了,而且是在被拐后不久就死在了异乡的河水里。
谢灵心中叹息。但好在,魂魄最终得以解脱,入了轮回。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是这怎么告诉药婆并且让人相信。
空口无凭,药婆半生寻觅,岂会因她一面之词就相信侄子早已魂归地府?
只希望到时候她仔细描述出来她所看到的,药婆能相信。
不然就只有又附身白荣了。
清虚那边,毛惜正紧张地看着她。只见她闭目凝神片刻,面色微凝,随后睁开眼,目光落在那玩偶上,缓缓开口:
“此物之上,残留的并非生机,而是……一缕早已消散的执念与微弱的水汽。”
毛惜心中一紧:“道长此言何意?”
清虚看向他,眼神带着一丝悲悯:“毛公子,令表叔毛春来,已于六十一年前的七月初三,在澜沧江支流黑水河段……溺水身亡了。”
“什么?!”毛惜猛地站起,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都有些发颤,“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道长您……您是如何得知的?!”
福伯也是身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清虚。
“贫道自有探查之法。”清虚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玩偶之上残留的气息指引,加上一些特殊的手段,足以窥见部分过往。他被歹人拐走后,辗转至黑水河畔,因高烧体弱,被弃于水中……”
她将“追因溯果”看到的几个关键画面和地点描述了出来,穿着的蓝色褂子,掉落的老虎样玩偶,细节清晰,宛如亲见。
毛惜越听,脸色越是惨白,身体微微摇晃,几乎站立不稳。福伯连忙上前扶住他。
“少爷,您……”
毛惜摆了摆手,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绪。清虚描述的细节,尤其是“蓝色小褂”和“老虎玩偶”,如果说老虎玩偶,是看见这个玩偶胡说的,那么那就蓝色小褂,可是没几个人知道,这绝非信口开河能编造出来的。
“那……那后来呢?”毛惜声音干涩,“我表叔他……他的魂魄……”
清虚见他已信了大半,便继续道:“溺水而亡,心中执念未消,魂魄确实滞留于黑水河畔,成了落水鬼。”
毛惜和福伯脸色更加难看。
“不过,”清虚话锋一转,“三十五年前,因缘际会,有一商船途经黑水河,祭祀河神,他得了一丝微薄的愿力与香火,借此挣脱了执念束缚,得以解脱,重入轮回了。”
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毛惜沉默良久,才苦涩道:“轮回……也好,也好,总比一直困在那里受苦强……只是奶奶和姨奶奶她们……”
他无法想象,当两位老人得知这个确切消息时,会是何等打击。尤其是奶奶毛弄雪,她一生未娶,对毛春来的失踪一直耿耿于怀,视为自己最大的罪孽。
“此事,需得告知药婆。”清虚道,“她的委托是寻人下落,如今有了结果,无论是生是死,都需有个交代。”
“我明白。”毛惜点点头,神情沉重。
毛惜整理了一下情绪,对福伯道:“福伯,去请姨奶奶和奶奶到前厅来……就说……就说清虚道长来了,有关于春来表叔的重要消息。”
福伯应声而去,脚步也显得有些沉重。
毛惜引着清虚来到前厅。厅堂布置得雅致清静,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
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毛弄雪在侍女的搀扶下,与药婆一同走了进来。毛弄雪的气色比前两日似乎好了一些,但依旧透着病弱。药婆则神色平静,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清虚道长。”药婆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清虚身上。
毛弄雪也看向清虚,眼睛里带着探究和一丝期盼:“这位便是山上的道长?老身毛弄雪,有礼了。”
“老夫人客气,药婆安好。”清虚还礼,“贫道奉观主之命而来。”
众人落座,侍女奉上茶点后便退了出去,厅内只剩下四人。
药婆率先开口,声音很平静:“观主……有消息了?”
清虚点点头,目光扫过药婆和毛弄雪:“观主神通,已探查到毛春来公子的确切下落。”
毛弄雪放在膝上的手猛地一紧,呼吸急促起来:“在……在何处?他可还安好?”
药婆也紧紧盯着清虚,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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